第二日上午,蓝田县,长丰府。
陆宏正在练习骑射。
“陆将军果然是神箭,与那飞将军李广比也不遑多让!”别将吴国府在一旁大声吹嘘。
“今日才七个八环,两个九环,看来许久不练,箭术退步了!”陆宏看着箭靶,摇头叹道。
陆宏四十一二岁,色如黑炭,身体高大健壮。此时他袒露着上身,的确伤痕无数,尤其后背那一道一尺多长的伤疤,看着令人胆寒!
他下嘴唇有一处箭伤留下的巨大疤痕,看着比较扎眼!那一箭射掉了四颗门牙,差点要他的命!
他逢人便说:“这一箭,可是替王大将军受的,要不是鄙人当时奋力挡住这一箭,王大将军怕是早就上西天了!”
众人也都相信他说的话,因为没有王忠嗣,他怎会当上四品高职的都尉?
“陆将军,今日可还去打猎?”
看见陆都尉下马,吴国府小心问道。
“当然去!怕什么?”他很是不屑。
“卑职打听得京畿道采访使推官近几日要来蓝田县,万一是为陆将军之事来,该如何处理?”吴别将倒有些担心。
“听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知道托了谁的关系,一步登天了!哼!他敢拿我怎么样?”陆宏很不以为然!
正在此时,兵曹参军走了进来,禀告道:“启禀将军,商县令来人相请,说京兆府吉士曹下牒,请将军到蓝田县衙商议修缮营房一事!”
一听吉温士曹下牒,陆宏却不好说话了,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好,鄙人即刻就去!”
这吉温可是有名的酷吏,冷酷无情,又与李林甫友善,一般人也惹不起!
准备停当,他便带了四个军将,披上铠甲,手持刀弓,骑马往县衙疾驰而来!
到了县衙门前,却见张县尉在门口笑迎:“卑职恭迎陆将军!陆将军快里面请!”
陆宏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行人下马,直接大步就往县衙里面冲进来!
过了县衙仪门,老远就看见商县令在大堂门口等候。一见他进来,商县令赶紧跑过来迎接:“卑职恭迎陆将军!”
陆宏终于点点头,道:“听说吉士曹下牒要商议营房修缮事宜,商县令,在何处商议啊?”
“在县衙二堂,已经准备妥当,陆将军请进!”商县令在陆宏跟前,腰都快弯到地板了!
陆宏一看商县令如此神态,他倒比较满意!
只见他脸色好多了,大步流星,带着四个雄壮的军将就跟随商县令进了二堂。
随后桂县丞、高主簿、伯县尉、张县尉等五名县佐陆续抵达,众人开始商议修缮营房之事。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事情已经商谈完毕。商县令道:“几位将军,卑职在衙内准备了一桌便餐,请各位将军赏脸!”
陆宏点点头:“那就叨扰了!”
商县令领着众人来到县衙公厨,只见一张能够坐得下十几个人的大案之上,却摆上了一只皮色金黄、香气四溢的烤羊以及鸡鸭鱼等若干盆。
“也无其他好菜品,请陆将军莫嫌!”商县令依旧很谦恭。
“哪里!鄙人酷爱吃羊肉,今日倒要尝一尝商令的烤羊如何!”
“陆将军喜欢就好,来,快上酒!”
话音刚落,就有三个侍者上来斟酒。
“陆将军,今日就直接用酒囊倒酒,那酒樽就不用了,鄙人嫌麻烦!”商县令道。
“有理!鄙人也最讨厌喝酒用什么小勺子慢慢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多好!整的文绉绉的,一点没趣!”
只见那陆宏身后却站了一人,专门给他们四人倒酒!
酒杯瞬间都已经满上!
“来,我等蓝田县五位县官共同敬长丰府陆将军一行!欢迎陆将军赏脸到此一聚,来,干一杯!”说完,商县令一饮而尽!
众人也跟着一起把杯中酒往脖子里倒。
“商县令,你这是什么酒?也太辣来了吧?”陆都尉一口喝下去,给呛得脸通红!
其他几位军将也说这就好像太烈,与平日的酒大不一样。
“陆将军,这是鄙人新近购买的‘九州第一烧’,的确够辣!”
“九州第一烧?这名字倒不错!我倒很喜欢这辣酒的味道!不过这一口喝半杯就行了,多了怕是喝不下!”陆宏笑道。
“那好,就一口半杯!来,鄙人先敬陆将军一杯,祝陆将军早登显贵!”
“多谢商令!不过这三品显贵之官,鄙人恐怕无缘了!”说完,他一口又喝了半杯!
“果然是好酒!”陆宏赞口不绝。
侧室,杨游与萧南、苟钧正偷看着一桌人欢饮!这次杨游早就计划好了如何擒拿陆宏。
这自酿的白酒他带了两斗过来,要专门灌醉这几位军将。当然,那几位县官喝的酒都是兑了水的!
陆宏酒量也却是惊人!这一杯至少相当于自己前世的四两酒,他已经喝了两斤白酒,居然还没有醉!
不过四个军将都早已经东倒西歪了!
商县令和几位县佐不停敬酒,那陆宏在终于喝到第十三个半杯之后,也支持不住,慢慢吐字不清,最后倒在了桌上!
......
傍晚,蓝田县监牢。
陆宏醒来,却发现自己被锁在监牢之内,手脚都被铁镣铐锁住,脖子上还戴着枷杻!
完了,还是上当了!
正在这时,牢房门口却出现了蓝田县几位县官和几个陌生的面孔。
“陆宏,你可知罪!”杨游道。
“你是谁?”陆宏道。
“鄙人是摄监察御史、大理评事、京畿道采访使推官杨游!听闻你霸占农田、强抢民女、凌辱县官、违反禁猎令,还私藏禁书!今日却是来捉拿你!”
“我有何罪?杨推官,你快把我放出去!如若不然,王将军不会放过你!圣上不会放过你!”
杨游扭头对萧南和苟钧道:“把鄙人的问话和他说的统统记下,并请几位县官签字为证!”
“遵命!”
随后他又冲陆宏道:“陆宏,你自己违法,不要牵扯王大将军,更不要牵扯圣上!吾皇要是知道你这恶行,早就把你凌迟了!”
只见陆宏一下扑倒监牢的木栅前,脖子上青筋暴露,面目狰狞道:“杨推官,我有何罪?老子为大唐出生入死,如今不过多耕几亩田、多娶了几个小妾而已!哪个高官不是妻妾成群,就是皇帝不也是三宫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