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麻烦一堆
慕容歌听得心惊，同时在心头冷笑。原来，不管是在索离殇眼里，还是在盛贵妃眼里，她都不过是个玩物。索离殇喜欢她，所以她就该心甘情愿的被他玩弄，只要有一分不情愿，就是死罪！
慕容歌倏地笑了，启唇道：“娘娘，抱歉，我不愿意！”
盛贵妃瞥了慕容歌一眼，嗤道：“怎么，还想攀另外的高枝？”
这一瞬间，殿内的气氛几乎凝滞。
慕容歌摇了摇头，道：“不，娘娘误会我了！我没有半点看不上三殿下的意思，相反，三殿下身份尊贵，不管是皇上还是娘娘都对他报有很大的期望，因此在不久的将来，他的身边定然会有这样那样的女人，但对臣女而言，哪怕穷其一生，也只想找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臣女一人的男子，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女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过不切实际，所以才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对三殿下造成困扰。”
一席话说完，盛贵妃已经完完全全被震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歌不嫁人的理由竟然如此……荒唐！从古至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平民男子尚且有两三个妻子，更遑论皇子皇孙。
盛贵妃的目光紧紧盯在慕容歌的脸上，想看清她是否在说谎。可是，慕容歌乌黑的眸子闪动着耀眼的光华，越发显得眉目精致，如玉石雕琢一般浑然天成，并透着说不出的倔强和坚定。
盛贵妃惊诧不已，看来，慕容歌当真不是在开玩笑！
盛贵妃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说不出半句话。好半响，眼眸才微微眯起，摄人的光芒从里面直直射到慕容歌脸上：“你这个丫头！居然还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她，也从不敢这般奢望！因此，盛贵妃越发恼怒不已。
她本来就从未看上过慕容歌，可是她儿子执意要她，为此她当真想过让慕容歌做她儿子的侧妃，不然她的哥哥也不会在大殿上那般行事。可是今日一见，这慕容歌不仅任性蛮横，还狂妄自大不识抬举！
在盛贵妃危险的目光中，慕容歌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定了定心神，慕容歌再次说道：“娘娘，三殿下在您眼中是珍宝，当然要由稀世的美玉来匹配，而我，不过是路边的石子，还请娘娘不要在意！如今，我当着陛下的面许下了那样的誓言，便终身都不会嫁给别人了。如此，哪怕三皇子对我还有几分眷念，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消磨殆尽的！”
慕容歌明白，比起她的性命，盛贵妃更在意的还是索离殇。她害怕索离殇因为她这样一个女人乱了方寸，也害怕索离殇痴情于她，以至于成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傻子。
慕容歌的话像是针一般一字一句刺进了盛贵妃的心，盛贵妃望着她，竟有一瞬间的惶然。她轻轻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眼神震怒。
“你太天真了，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盛贵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慕容歌心头一悸，她太天真吗？如果仅仅这样就叫天真的话，那上辈子的她大致已经傻到家了吧！正是因为遭受了上辈子非人的苦难，重活一世，慕容歌才不想继续重蹈上辈子的老路，在后宅的争斗之中荒废一生。她向皇上进献地图，许诺终身不嫁，为的就是成就一个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慕容歌。
话已至此，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慕容歌本想就此撤离，盛贵妃却忽然道：“你可会弹琴？”
慕容歌慢慢道：“会是会，但不精通。”
“弹一曲给我听听。”盛贵妃抬眼看了慕容歌一眼。
曲通人心，盛贵妃想要知道，慕容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同于寻常千金小姐弹奏的婉转之音，慕容歌的琴声格外清淡、冰冷，让人听来如同在水天一色、云雾弥漫的夜景中，看到一条孤舟入海，飘摇动荡。这是一首让人觉得寒冷苍茫的曲子，光是听着就觉得这少女的心异常孤单，冰凉。
盛贵妃听着，一直没有出声。
殿里的珠帘忽然被人掀起，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慕容歌手下不觉失神，琴弦如同腐朽的丝线猛的断了！
慕容歌连忙站起来，道：“臣女失仪，请娘娘恕罪！”
盛贵妃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那个微微慌乱的宫女：“什么事？”
宫女屏气凝神，轻声答道：“娘娘，三殿下来了。”盛贵妃听了，一双眼睛立马就瞪向了慕容歌，慕容歌仿佛看不见盛贵妃怀疑的目光，兀自盯着地面。盛贵妃叹了一口气，她眼中渗着一种不知是怜悯还是同情的情绪，说：“你的心，当真比石头还要硬，比冰还要冷呢！”
慕容歌没有回答，朝盛贵妃福了福身之后，径直走出了昭华殿。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才刚踏入院子，慕容歌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眯了起来。
“你怎么了？”索离殇从不远处走来。
慕容歌冷眼望着他，清亮的眼底一片冰寒。
虽然她一直对索离殇都是敬而远之，但慕容歌觉得有些话还是很有必要再重复一遍的：“三殿下，麻烦你告诉贵妃娘娘，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想要攀龙附凤的。至少，我对殿下绝没有那个意思，也更不会无聊的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我既发了那样的誓，就势必会坚持到底！”
皇帝都同意的事情，她就是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你……”索离殇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突然顿住了。
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嫁给索离殇，甚至大多时候的误会还是眼前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盛贵妃不是鲁莽的人，不会因为自己和索离殇走得近了一点就将她视为眼中钉，肯定是索离殇在盛贵妃面前说了什么！大概在这些贵人面前，她不过是一样东西，随随便便就可以决定她的命运，还需要她三跪九叩、感恩戴德！真是白日做梦！
心头被一种叫愤怒的情绪填满，慕容歌瞥了索离殇一眼，然后屈膝，冷冷的道：“我告退了！”
索离殇微怔，唇边淡淡的弧度也终于消失不见。
当天晚上，盛贵妃连夜与户部尚书见了一面，户部尚书听了盛贵妃的一席话后，整个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沉沉的道：“你当真要这么做？”
盛贵妃漆黑的瞳孔不含一丝怜悯：“如她这般不懂规矩，教训一下有何不可？只是，别让她死了就成。毕竟她在皇上眼里还有几分分量，况且她若是突然香消玉殒，殇儿恐怕会难过好一阵。”
户部尚书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你何必与她计较那么多，平白失了你的身份！”
盛贵妃抬起头，看着从小便疼爱自己的大哥：“你不明白！像她这般锋芒毕露的女子，迟早是个麻烦，殇儿又对她那般痴迷，这让我实在不能不担心啊！大哥，你对殇儿的期盼不比我少，如今我们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让你为我做这么件小事都不成吗？”
户部尚书看着自己的妹妹，终是点了点头。他不是不肯，只是觉得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一个小姑娘，有点过了！况且，他从小看着三殿下长大，知道索离殇表面上看起来随和、不拘一格，实际上比谁都固执。如若他心爱的女子没了，他肯定会怀疑到贵妃和自己头上的，到时候反而有损他们之间的信任。
不过，既然贵妃也没有一口要定让慕容歌死，那他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天色渐黑的时候，慕容歌才回到家。
刚下马车，夏管家便迎了上来，笑呵呵道：“七小姐。老爷吩咐过，说您一回来便去书房一趟。”
慕容歌心想，今天可真是麻烦不断啊！刚和盛贵妃虚与委蛇完，现在又要去和慕容复唱大戏了！以慕容歌的聪慧，自然能猜出慕容复为何找她，想来，他是对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陶然居依旧是那番样子，慕容复听见下人的禀报，沉声宣了慕容歌进去。一进门，慕容歌就差点被一本竹简砸破了脑袋！
慕容歌捡起递上被慕容复扔出来的竹简，笑着迎上去：“父亲，何事这么生气？”
“你还有脸问？”慕容复眉间跳动着显而易见的怒火，浓眉之下的眼睛狠狠的将慕容歌瞪着：“我问你，谁让你在大殿上说那番话的？你可知道，你那番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慕容歌微微笑了起来，灵动的眉眼仿佛花丛中的精灵：“父亲，这便是女儿想要的结果，女儿半点不后悔！父亲可知，我之所以发那样的誓，又在皇上面前直言不讳，完全是为了父亲着想啊！”
说谎现在对慕容歌来说，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慕容复闻言，盯了慕容歌一会儿，才开口：“你这是什么话？”
慕容歌浅浅一笑，脸上荡漾着自信且耀眼的光芒：“父亲想想，如果我当时不那么说，这件事会怎么收场？左不过，也就是皇上将我赐于三殿下为侧妃吧？或者更强一点，皇上看在您的面子上让我做个正妃，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赐婚之后呢？皇上还会让我做女官吗？长这么大，女儿可从未听说过哪位皇子的正妃能在外抛头露面的，更遑论和那些外男打交道。如此一来，父亲哪怕能得到暂时的好处，又有什么意义？父亲看重的人重来都是太子殿下，又不是三殿下。与其将女儿送给三殿下做人情，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让女儿成为京城最特殊的存在，就好比那些在寺庙道观中为家族奉献的女子们一样，拥有一个超脱的身份，世人便会对这个女子，以至于整个家族都高看几分。我想，女儿只要信守承诺，外人便也会对慕容府高看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