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是多么的弱小,弱小得简直就不堪一击。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身份?”林御风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些话。他虽然是在笑着,但是那笑容却带着点儿寂寞和残酷。
铃音被紧握的那只手疼得都已经开始麻木了,她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去说话:“是……是你的雇员……契约……契约……”
其实他们之间的契约早就已经结束了。并没有任何东西束缚着她和他的关系。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扮演他的这个“假情侣”的角色,她把这解释为友情支援,或是慑于他的威胁。
林御风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他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铃音被巨大的力道甩得扑倒在了沙发上。
林御风突然起身走到了沙发后面,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团被揉皱了的废纸。
他粗手粗脚的将那纸团展开,铃音发现那竟然是一张报纸。
林御风“唰”的一声将那张报纸甩到了她的脸上。
铃音狼狈的将报纸从脸上扒拉下来,面朝着她的那一面,只是一些很平常的社会新闻。铃音有些胆战心惊的快速浏览着新闻标题,却并没能从上面解读出什么有可能引起林御风愤怒的讯息来。
她不解的望着他,那眼神颤巍巍的,就好像是害怕挨打的小孩子。
林御风捂住脸,真是被她的笨给气坏了。
他只得出手亲自帮她把报纸翻了个面,然后用食指用力的戳着报纸这一面上的那幅广告上铃音的脸。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质问道。
在看到夏天和自己紧拥的画面的时候,铃音终于明白了,林御风是在为了这个而生气。
“这只是一则广告……因为广告所以才……”她小心的解释着,试图平息他的怒火。
但林御风却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关的,“广告?知不知道这则广告会被多少人看见?你在广告里和另一个男人亲亲我我你侬我侬,那些知道见过你和我一起出席宴会的人们会怎么想?我的父亲,会怎么想?”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啊。“也没必要为这个生气吧?你大可以跟他们说我是去拍了广告,广告拍摄需要才和别人假装亲密一点……这并不会影响你的计划的,而且就算我被你的家人否定了,你也可以再找一个不会惹事的女人来扮演我现在这个角色……”
林御风气得七窍生烟。“李铃音……你有没有脑子?”他怎么觉得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在为了她而吃醋,而她却只认为他是在担心他的计划。他气得在沙发前的空地上走来走去,满腹的醋意和愤怒却无处发泄,他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平衡自己的心了。他想要让她远离那个男人,远离所有的雄性生物,甚至一只公蚊子都不能靠近她。但同时,自尊却令他无法将这些心思说出口。
这些心思憋在心里,渐渐的就会成为心病。
“啊!该死的计划,该死的广告,通通见鬼去吧!”
他踢翻了摆在墙边的一只巨大的花瓶。花瓶“哐啷”一声倒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林御风不躲不避,任凭碎片割裂他赤裸的脚背。他就这么站在碎片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双手攒成了拳头。
铃音还是第一见林御风发那么大的火。
她注意到林御风的脚背正在流血,赶忙跳下沙发想着他奔了过去。“我去,你流血了啊!”
“别过来!别碰我!”林御风恶狠狠的呵斥道。
其实他只是想让她不要走进碎片分布的范围内,以免踩到碎片,但话一出口,意思却完全变质了。
林御风这种突然发作的暴脾气,确实让铃音有些胆怯。曾经,他将赵仲涛的脑袋砸向地面的时候,也是让她害怕的。但是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似乎又有所不同——那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的冷血,简直像个残酷无情的杀手;而现在,同样是在发脾气,却有人情味多了,更像是在闹别扭。只不过这个别扭闹得有点大。
所以,她鼓起了勇气,还是像他靠近了一点。“你的脚上的伤口,要赶紧处理一下啊。你站着别动哦,我来扶你。”
“我不需要你扶!”见她如此不听话,他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了,真的很想干脆让她走过来踩碎片踩到疼死,踩到流一脚的血算了。
但见她真的不怕死的走了过来,他却又有些不忍心。
气得过了头反而没那么生气了,他干脆自己向她走了过去,一边用脚将地上的碎片踢向两边,开出一条道来。
他很快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铃音“哎哎”的叫着,被他扯得连连倒退,直至退到了沙发上。
林御风将她按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铃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他虽然板着一张脸,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暴躁了。
她试探着问:“要不……帮你擦擦药?药箱在哪啊……”她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指来指去。
林御风嫌烦一般的捉住那根在他眼前乱晃的手指,说:“乱指什么,药箱在那边房间的柜子里。”
铃音蹬蹬跑去找了药箱回来,坐在小板凳上,准备给林御风上药。
林御风却对她坐的位置不甚满意,他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说道:“坐过来。”
“啊?那里不方便啊,你这是脚受伤……”
林御风瞪了她一眼。
铃音被瞪得瑟缩了一下,赶紧坐到指定位置。
林御风立即将脚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铃音傻眼了,大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瞪着林御风。“林总……你这脚……放的位置有点……”
她又想搬出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理论,却被林御风瞪得闭了嘴。
“你对我的脚,有什么意见吗?”他慢悠悠的说道,甚至还故意将脚晃了晃。
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却充满了威慑力,铃音哪敢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触他的眉头啊,赶紧摆摆手,“没意见没意见,您的脚丫子能放在我的腿上,实乃三生有幸!”
林御风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铃音开始细心的为他清理伤口。
林御风塞了一只靠垫在自己的背后,好整以暇的半眯起眼睛,享受着她的疗伤服务。
他的脚趾非常的修长,骨节并不突兀,脚背上没有什么脂肪,只有薄薄的皮肤覆盖,显得非常的瘦削。因为常年被鞋袜遮掩着,肤色相当洁白,看起来到有点像女生的脚。只不过他身高那么高大,这双脚的尺码自然也是比较大的。
他很爱喝水,平常基本不吃垃圾食品,饮食营养均衡,所以脚并不像那些臭男生那样,会散发出异味。他的脚完全没有任何的味道,而且摸起来冰凉冰凉的,相当干净的样子。
像林御风这样的人的脚,自然是不能有味道的了,就算有,那也得是香味。铃音这样想着。
他脚背上的伤口并不深,但扎了好些细小的碎瓷片,铃音必须极尽专注,才能将它们一一挑拣出来。“疼吗?疼的话,就说哦~”她体贴的叮嘱道。
平常受伤,林御风当然是不会喊疼的,或者说,他一向都极有忍耐力。但偏偏,他就是想看看铃音知道他很疼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所以就故意喊了一声:“好疼……”
铃音捏着小镊子的手,立即就不敢落下去了。
“真的很疼嘛?”她皱着眉头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她才是最疼的那个。
林御风心里小小的暗爽了一下。
“没事,你挑吧。记得手要轻点。”他说。
铃音立即紧绷,投入了百倍的认真劲来为他清理伤口。
林御风故意不配合的晃了一下脚,让她的镊子找不准伤口。血立即被镊子刮了出来。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不算很严重的小伤口,生生被他自己给作成了大伤口。林御风疼得简直想拿个东西塞在嘴里咬一口。
铃音还以为是自己技艺不精湛,导致了他的伤势变严重,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啊啊!又流血了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林御风!会不会很疼?”她“呼呼”的对着他的伤口吹气,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吹一吹就不疼了哦~”
很好,这就是林御风要的效果。她越是愧疚越是心疼,他就越是觉得开心。
活生生又憋出一个受虐狂啊……唉……
虽然受伤很不舒服,但他很享受铃音这难得的温柔。铃音的腿软软的,不知道拿来当枕头的话,是不是更舒服?
他正在这样畅想着的时候,铃音却突然将他的脚从腿上放了下来,站起了身。
林御风有些诧异地问:“就完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铃音回答道:“是啊,已经包扎好了。”
林御风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然是已经处理好了。“嗯,包扎得还不赖。”他点了点头,却扯着她坐下,又将脚放在了她的腿上。
铃音有些无语,指着他的脚,说:“不是包扎完了嘛……”
林御风晃了晃脚,无赖的说道:“帮我剪脚趾甲。”
铃音想抗议来着,却被他呛了回去:“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还不乖乖帮我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