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终于主动联系了她,但却并非要与她和好。他推说自己的家人估计无法接受姐弟恋,所以只能和她先做朋友。
先做朋友?铃音觉得有些可笑。难道之前,他们不是朋友吗?还是说,单单只有她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曾经是朋友呢?
原来,原来他连和她做朋友,都不那么情愿了吗?
她就这样呆呆的立在街头流着眼泪,冷风将眼泪吹干,但脸颊很快又被新的泪痕打湿。
无数的人从她的背影里经过,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她。
回到家,她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开始将墙上的海报撕下来。
原本,她还小心翼翼的避免将它撕坏,可是一阵揪心之痛袭来,令她的手剧烈颤抖,海报还是不小心被撕坏了。
一旦有了第一道裂痕,就再也不在意它的好坏了。她开始放肆的撕扯,直到将它撕成皱巴巴的残片,直到墙皮原本的颜色从残片之下裸露出来。
墙上残留的斑驳痕迹,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满是伤痕。
她蜷缩在黑暗中,盯着手机上那条短信逐字的看了又看,直到它们变成了一个个没有意义的符号。
然后,她调出通讯录,将夏天的号码删除了。然后又将他的微信给拉黑了。
她将那条黄水晶项链塞进了抽屉最深,让它从此不见阳光。
擦干了眼泪之后,铃音便冲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垃圾食品。
自从开始健身之后,她已经戒掉了它们。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却特别馋,特别想吃薯片啦、旺旺雪饼啦、酥皮花生豆这类高热量重口味的零食。
她买了满满两大袋垃圾食品回家,用脚踹开房门,然后鞋子不脱衣服不换灯不开,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都说失恋了人就容易暴饮暴食。其实口腹之欲一旦得到满足,往往悲伤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了。
不知不觉,沙发上、地板上、茶几上都堆满了空掉的零食包装,可见她已经将多少热量吃进了肚里。
晚上就在暴饮暴食和以泪洗面中度过了,第二天一大早洗漱时,发现眼睛又红又肿,赶紧用冰箱里冷藏着的西红柿来冰敷眼睛。
可惜眼睛还是肿成了两只桃子。
明明是阴天,铃音出门时却戴了一幅墨镜,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广告牌上的李昂依旧笑容可掬,可是铃音的心情却如同这日的天气一样,阴云密布,随时可以下雨。
齐奇问她:“你的眼睛怕光?”
铃音反射性的回答:“没有啊。”转而又想起脸上架着的墨镜,“哦~你说这个啊……”
“不怕光为什么在室内戴墨镜?莫非是在模仿卡尔?拉德菲尔格?”
卡尔是香奈儿的首席设计师,一位白发苍苍的帅老头。他的最大特点就是无论室内室外阴天晴天都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他曾在采访中说,戴着墨镜的时候,可以随意的观察别人,还可以防止别人看出他的情绪。
大概他骨子里是一个有点儿害羞的人,需要用墨镜来武装自己。
铃音也很需要用墨镜来武装自己——防止别人看出来她曾哭过。
不过这个秘密还是被发现了。齐奇趁她不备,抢去了墨镜,结果铃音的水泡眼就暴露在了白炽灯下。
铃音捂紧双眼,做哀嚎状:“啊!我的眼睛!快被闪瞎啦~”
齐奇翻着白眼等她表演完毕,说:“你明明是哭过了,看那眼睛肿得。谁惹哭你了,告诉我,帮你收拾他!”
铃音拎起他的细胳膊颠了颠,连连叹息,“唉~就你这弱鸡?算了吧~”
“呀!居然歧视我?别看我身无二两肉,其实力气很大的!”齐奇曲起手肘,展示了一下弘二头肌,“不信你摸摸,我手臂上的肌肉像个包子那么大!”
铃音略带鄙视的戳了戳他的弘二头肌,连连摇头,“唉,最多是个小笼包~”
齐奇幼小的心灵受到了百万吨的重创,抱住铃音的胳膊就要把头往上撞,“让我一头撞死在你的弘二头肌上算了!”
一旁路过的刘哥看到齐奇和铃音在这儿闹着玩,打趣道:“哟,铃音,调戏小鲜肉呢?”
铃音叉腰,“怎么能叫调戏呢~最多算是打情骂俏啊~”
和齐奇聊过天之后,悲伤竟然神奇的被一扫而光,铃音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要掩饰水泡眼,结果被刘哥眼尖的注意到了。
“哎?铃音,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啊?啊……没,没什么……被蜜蜂蛰了一下~哈哈~”随便扯了个理由,竟然蒙混过关了。
刘哥信以为真,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啧啧,蜇得挺严重的呀,不会影响视力吧?去医院了没?”
“呃,去过啦~不影响~”
刘哥又关心了几句,这才离去。
齐奇将铃音拉到走廊上无人的地方,打听情况。
“说说,谁惹你哭啦?别跟我打岔哈,说真的。”
铃音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与夏天的事和齐奇说了。
齐奇愤慨不已,竟然打算去找夏天理论,“你把他家地址告诉我,我拉上大米一块儿去找他!什么玩意啊,始乱终弃!”
铃音赶紧拉住他,“你打住吧,什么叫始乱终弃啊,和他根本就八字还没一撇呢好吧。再说了,你把大米也扯进来干嘛?还嫌不够乱啊?”
齐奇啧啧嘴,皱着眉生了一小会儿闷气,又道:“那个‘乐乐’,你就这么放过她啦?不打算报复一下?”
“报复什么?现在根本就没这心情。唉,不想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她实在是觉得苦闷,却无法纾解。“唉,跟你家阿汪要根烟来抽抽呗。”
“啊?你平常不是不抽烟吗?”
“不都说抽烟可以消愁吗?”
“哪听来的歪理邪说啊?你可别因为失恋就放纵自己啊,人一旦上了烟瘾,就很难戒掉啦。你也不想因为抽烟,抽出一口大黄牙吧?”
铃音计算了一下抽烟的成本:如果上瘾了,一天起码抽掉半包,一包烟便宜的也要十元钱。如果抽出一口大黄牙,还要去医院洗牙,起码半年得洗一次吧,那开销真是太大了,不划算。
“算了,不抽了。浪费钱。”
齐奇没想到铃音竟然是为了省钱才不愿意抽烟,“啧啧啧,你真是太会过日子了。”
午饭过后,铃音想出去吹吹风散个步,齐奇作为好朋友自然要奉陪。
两人沿着人行道边走边聊天,竟然已经走过了三四条街。
“哟,走那么远啦,回头吧,不然赶不上下午的上班时间了。”铃音说。
两人正准备回头,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出现在一座咖啡馆的落地窗内。
齐奇赶紧拉着铃音躲到了一排木质篱笆后边。
铃音不知何故,问:“哎?你躲什么?躲谁啊?”她直起腰张望了一番,也发现了那个身影。
原来,咖啡馆内,陈茜坐在一张靠窗的桌边,正在和谁谈着天。
铃音不以为然,“是陈总啊,她有什么好躲的?”
“是没什么好躲的,就是想看看她究竟跟谁在约会呢。”身为八卦小分队队长,齐奇童鞋对一切有可能成为绯闻的事件都充满了兴趣。
铃音对陈茜可不感兴趣,立即就站了起来打算离开,齐奇赶紧一把将她拉回篱笆后面蹲住。
“走什么,看看她对面的是谁啊。”
可惜陈茜对面坐着的不过是个女人,不值得大惊小怪。那女人背对着铃音他们,看不出是谁。
“这女的是谁啊?”齐奇又问。
铃音仔细看了看,那背对他们的女人,背影腰杆子相当笔挺,身材不错,姿态优雅,可惜,还是看不出是谁。
“没什么好看的,走啦,回公司休息一下。”铃音率先站了起来。
齐奇干脆将她拉进了咖啡馆,在门边的杂志架上抽了两本杂志,她一本,自己一本,用来挡脸。
齐奇拉着铃音溜到靠近陈茜,但是又有一根柱子遮挡的位置坐下,杂志始终举在脸前。
铃音被他这神秘的举动搞得神经紧张,说话都不敢大声,“你不会是想监听吧?不太好耶……”
“听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反正也是坐着,就当休息啦。”齐奇回应道。
柱子正对着陈茜和那个女人坐着的桌子,所以铃音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侧面。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
齐奇问她看到了什么,铃音说:“陈总对面坐着的,好像是丘芸,就是丘氏千金。”
齐奇立即小小的吹了一声口哨,“哦哦!两个厉害的女人一台戏。有好戏看了!”
陈茜对丘芸的态度不是很热情,看得出来,两人并不是朋友关系。但也不像是有业务往来的样子。陈茜对待客户的热情劲,铃音是见识过的,哪可能像对待丘芸这样冷冰冰。
但又不是朋友又不是客户,铃音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丘芸和陈茜特意约在咖啡厅里会面。
估计铃音来得有些晚了,陈茜和丘芸早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丘芸讲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了陈茜手边,然后就告辞走人了。
陈茜面无表情的将信封里的东西抽出了一小截来看,竟然是一沓百元大钞。陈茜往食指指腹吐了点唾沫,然后旁若无人的清点了一下那沓钞票,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市侩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