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马上一欠身,双手合揖道:“夹谷老爷子,万岁万岁。高崖起凉亭,清风八面来,香茶幽幽境,午后多闲情,您老真是别致幽远啊!请问,这算尊敬吗?”
他微微抬着那对浓眉,眼里射出冷光,看着我,说:“舒家小杂种,还居然拽起文化来了,吟得一手好诗。但是,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反正,这老不死的左看我不顺眼,右看我也不顺眼,怎么都是个疙瘩,我再怎么做,他心里是不爽的。
我屁股一歪,靠着栏杆,淡道:“是是是,不能当饭吃。谢谢老爷子了,还能因为罗央先生之逝而赏我一口好饭吃。只是差点,今天我这饭碗也就打倒了。唉,老爷子啊,您是不知道啊,今天上午那个场面,那个事件,实在是逼得我鸡飞狗跳,惶恐不已啊!唉,想想我大四江的这一圈子人,真也是不容易啊!不知道老爷子是否有所耳闻啊?”
老子这话是阴里怼,阳里也怼。
老东西听得脸上有些发胀红,老脸都没处搁的样子。
他狠狠一拍眼前的茶几,震得杯子都跳了跳,冷道:“混帐,如此猖狂,也仅是小人得志而已。兔子的尾巴,你以为能长到哪里去?”
我无奈道:“老爷子,反下您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反而是像黎公子、梁公子这些,您是怎么看都顺眼的。如今,罗央先生留给叶曦雅小姐的产业,今天在股东董事会上正式成立为四海汇集团总公司了。想必这事儿,您又是知道的吧?”
他不想看我,自顾倒茶,倒得很优雅,一边倒,一边冷声说:“不管你个小杂种怎么翻腾,到头来你依旧只是个可笑的小杂种。四海汇,名字取得倒是有点意思。可惜,你猖狂得了一时,也猖狂不了一世。关于这个产业,你应该深深的明白,它到底应该属于谁。”
“是啊,我当然明白。当年,你失去人性,生下了罗央先生。罗央先生呢,二十年不认你。他的亲生女儿叶曦雅,也不认你,真是倔性。说白了,四海汇是夹谷家的产业,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但很显然,四海汇这次被查,逼慌了很多人。想必,老爷子的这个上午,过得也比较忙碌吧?”
他端着茶,轻轻的闻了闻,才一饮而尽,道:“这次没有事情也就罢了,有事的话,你也跑不掉。不过,我很好奇,这一次谁在给你撑腰?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结实了一门在京都非常厉害的关系?这个人是谁?属于哪一个强硬派?”
我说:“夹谷老爷子,这我就不能说了。您们手眼通天,自己明察暗访去吧!反正,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四海汇里,想上位掌门人的没得逞,想撤资来威胁我退位的也没搞成,这一切都和谐过去了。甚至,四海汇将迎来一次大爆发式的大发展,想必您应该很高兴吧?”
他冷哼两声,站起来,妈的,比我个头还高出一些,很有气势的老不死的。
他手抚着我旁边不远的观景栏杆,淡冷冷道:“舒福小儿,你要记住,这四江的天下姓夹谷,姓周,轮不到你姓舒的。你一时的风光,不能一世的风光。这话老子撂在这里,日子久了你就懂了。”
“看来,老爷子今天召我来,就是想给我一个警告,或者是告诫吗?那我在这里就谢谢您了。”
“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样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我奉劝你,最好是早点辞去托孤人的职位,这样对你有益无害。死撑着吗,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点点头:“是啊,这世界很复杂,复杂得我都懵了。您看啊,罗央先生成了您儿子,叶曦雅是您孙女儿;还有呢,呵呵,刘芸芸那个女人,只怕老爷子不会忘记了吧?”
“你……”他面色一凝,双眼如刀,冷冷的看着我,“小杂种,你在瞎说什么?”
我一看他的表情变幻,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绝对没跑。
当下,我笑了笑,掏了烟出来:“老爷子,来一支?”
“不抽。”
我自己点上,吐出烟雾来,说:“其实嘛,夹谷老爷子,您这一生可真是够风流的。从年轻的时候,一直干到老来的时候,人到七十,还得一子,对不对?”
他冷着脸,喝道:“小杂种,再瞎说的话,我让你今天死这儿!”
我点点头,说:“老爷子,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您身强力壮,这是好事啊!再说了,我和您这么近,您要下令杀我,那也是把自己也搭上了,不划算呐!这里风景这么好,我们老少俩好好聊聊天,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不是吗?”
老不死的脸色很沉,说:“小杂种,你他妈还赢了这一局。真是不要命的杂种,让人无可奈何。活命,谁都想活。当然,有些事情,知道了就烂在肚子里,别掉着下巴出去乱说。说多了,对你没有好处。我一把老骨头快七十年了,你还嫩着呐!”
我连忙点头:“是是是,老爷子说得对,说得对啊,谁不想活命啊?所以,老爷子啊,刘芸芸肚子里那个孩子,恐怕现在已经满月了吧?您可真是把他们母子俩藏得深呢,不是吗?”
“你胡扯!刘芸芸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产了。她也人间蒸发,不知所踪了。你少要用这样的事来再提,侮辱老夫老来的名节。”
我哈哈大笑,说:“夹谷老爷子,您一生未婚,却阅女无数,留下子孙数量真不少,此时说名节,真没有多大意义。说白了,您是不在乎节操的我,而我的节操里没有节,您是老混蛋,我是小混蛋,不是吗?”
“你……小杂种,你也好意思说出这些话来?”
我说:“正视自我,明白自我,这是一种境界。很可惜,我到了这种境界,而您没有。话说回来吧,天下是男人的,女人只是陪衬,我们在这里私下聊天,又不影响天下的。您这老来得的小儿子,必是极为珍贵的,藏得严实极了。为了这儿子,您可是几千万都能砸出去,也是费得了心,舍得了钱。当然,老爷子啊,我舒福是个杂种,是你们恨的对象,但是,你们也别把我逼得太紧了。说不定哪天,我找到这个孩子,找到刘芸芸了,呵呵,谁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
“小王八蛋,你竟敢威胁我?就凭你吗,永远也找不到他们娘儿俩!”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说:“老爷子,这不就承认了不是?没事啦,没事啦,我也不是疯狂的人。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嘛,为了利益,让我们还是彼此相安无事,怎么样?”
这老不死的气得眉毛都要飞了,但这是强忍着,身体颤了颤,回到座位上,坐下来,淡定道:“小杂种,我算你狠。但你也别太猖狂了,做的事要是太出格了,我随时要你的小命。”
我点点头,说:“这一点我自然是清楚的,当然我也不想我们玩得两败俱伤。等我哪阵子有空了,给老爷子修个《儿孙谱》吧,让您的风流永流传,如何?”
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气了,说:“可以啊,小子,我谢谢你了。你要是能修出来这样的谱,那还真是我夹谷闻的荣耀感。”
我笑了,说:“那我还真就打算去实施一下,要不然对不起老爷子这风流的一生。对了,老爷子,我有些事情不明白,还想在这里请教一下,不知可好?”
“杂种,不要说得这么正式,有什么屁,放吧!”
我点点头,将烟头灭掉了,微笑道:“宋香梅不是您的外孙女儿,但她是宋家的人,这应该没错,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她失去了上完大学的机会,更失去了在豪门之中的尊严。宋家是文玩界的巨头,为什么在四江你们可以如此对待她?她的身上带着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