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楚楚唤来霓裳和钟灵同屋共处,拉着霓裳的手搭在钟灵的手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两都是我的朋友,一个是夜凌旭的恩人,一个是我的恩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不融洽。”
霓裳柳眉一挑,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淡淡道:“我再不济也是个娘娘,随便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就像和我做朋友?”霓裳冷哼道:“怕是白日做梦,想得美吧。”
钟灵闻言脸色忽变,却在方楚楚的目光投过来之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不满。艰难一笑,“太子妃,我,我去泡茶先。”
“别走。”方楚楚拉住钟灵的手,扯了扯一旁霓裳的衣袖,“反正我不管,现在我是怀孕的人我最大,我就是要你们两都陪着我。”
“想让我通过相处对她改变态度,我只能先跟你说一声,抱歉,不可能。”霓裳直白的说出方楚楚心中所想,毫不客气的往边上的软榻上坐下,“呼,好冷呀,钟灵你去加点炭火。”
外面寒风呼啸,太子妃寝宫内的炭火都是下人送来的。现在霓裳点名道姓让钟灵去拿,摆明了就是把钟灵当做下人。
钟灵脸色变了又变,就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方楚楚忽然开口道:“殿里还有炭火,不用去取,来,你们两人陪我下棋。我想要锻炼自己,一心二用,霓裳你陪我下围棋,钟灵,你会象棋吗?”
“会。”钟灵小声的回应道。
“好,那就来吧,可千万不要让着我哦。”
就这样,方楚楚在寒冷的冬天拉着霓裳和钟灵下棋,左右手一起,一玩就是三天。
夜深人静的时候,夜凌旭也曾问过方楚楚这样做的目的,可方楚楚只说了两个字:试探。
“试探?”夜凌旭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臂一揽将方楚楚紧紧的搂在怀中,为其捏好被角。“你现在怀孕在身,这些事就交给我做就好了,再这样辛苦下去,只怕孩子都要抗议了。”
方楚楚小嘴一撅,“你当我想做这些事,可有些事男人做起来不方便,就得我们女人出马。”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夜凌旭失笑道,低头在方楚楚的发上印下一吻。“快闭上眼休息,白天都那么累了,晚上还不休息好,真担心你身子吃不消。”
“我从小吃过那么多的苦,就这一点点怎么可能吃不消。”方楚楚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却因此想起了从前的往事,难过的往事一桩桩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让她不仅伤心起来。
见方楚楚神色低沉,夜凌旭在保证孩子的安全下将她搂得更紧,“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就算牺牲我,我也会保护好你们母子的。”
“胡说八道,呸呸呸。”方楚楚不信这些,可听夜凌旭说出这样的誓言,心中泛起甜蜜的同时又不免担忧,万一有一天真的成真了怎么办?
第三日,北风在外面呼呼的挂着,幸好殿宇中点了火盆 ,再加之那厚厚的狐裘大衣披在身上,方楚楚倒也不觉得这个冬天有多冷。只是,拉长脖子往外面的雪地看了又看,“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呀,这霓裳怎么还不来?”
钟灵倒了杯热茶给方楚楚,往外面瞥了一眼,“是呀,这都快到晌午要吃午膳了,霓裳娘娘再不来,今天的棋可下不成了。”
“钟灵。”方楚楚伸出一只手抓住钟灵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霓裳,但你也知道前几日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你,你帮我去她门口看一眼,如果她在你就回来,可好?”
钟灵欲言又止,抬头看见方楚楚眼中的期盼,点点头,“灵儿知道了,太子妃您对我的如此体贴,我不会怪罪霓裳娘娘的。”
“看起来很懂事。”钟灵走后,一直在书房看书的夜凌旭才背着手缓步走来,轻轻的握住方楚楚的手,“恩,不冷就好。”
“只是看起来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来的,真可怕。”方楚楚透过窗户遥望着雪地中钟灵的背影,几天前钟灵失足跌进井中的事情,她不是不怀疑,可是她现在需要的是拿出证据。
顿了顿,方楚楚侧目看着把玩自己手掌的夜凌旭,“父皇那边没动静吗,你都回来好几日了,他当真没召见过你?”
提起自己的父皇嘉和帝,夜凌旭冷冽的眸子微沉,无数个官员下朝之后想要拜见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既然父皇不打算召见他,这些臣子拜访,肯定有不少是受了夜明宇的指使来劝他先妥协。
可惜了,这次不管是为了方楚楚,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夜凌旭坚决不能妥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夜凌旭扬唇一笑,在方楚楚的红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反正我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舒服,没他打扰更好。”
皇宫,九龙殿内,嘉和帝看着自己派去的人一波波无功而返,气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废物,都是废物,怎么就每一个能成功呢?”
众臣无奈的跪在下面,闻言摇头叹息,还不是嘉和帝自己做的好事。在紧要关头将太子从前线急召回来,眼看着就要拿下辽国,现在可好。依他们看,太子不理睬嘉和帝,完全就是嘉和帝自己造的孽。当然,作为臣子,这些在心中想想就好,面上谁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霓裳呢,还在太子府中不肯回来?”忽然又想到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嘉和帝心中更加烦闷了,儿子不理自己也就算了,连女人也抛弃自己而去,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便被嘉和帝迅速的掐灭了苗头,“不可能,朕这么贤明的君王,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爱慕朕呢?”说完挥退众臣,将前几日传旨的公公,刚刚晋升成为他贴身太监的常公公给叫来了。
“你,去民间帮朕寻几个美女,长相嘛,最好是越美越好。”
常公公捂嘴一笑,“是,奴才知道了。”
常公公刚转身要走,嘉和帝又开口唤住了他,“要是长相相似霓裳的女子,更好不过了。”
阿嚏!此时,正走在冰天雪地中的霓裳忽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奇怪,受凉了?”想到这里,霓裳更加捂紧了自己手中的护套,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忽然间感觉身后好像有谁跟着自己,霓裳迅速的回头,大冷的天街道上除了她这个神经病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耸耸肩,“见鬼了吧。”
一路来到目的地,霓裳往身后确认再三没人跟着自己后,才伸手,三长两短的敲响了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被人缓缓打开,身后跟随的黑衣男子极力的想要看清里面开门的人,可奈何里面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回到太子府,黑衣人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转述给了钟灵。
“当时没看清楚,不知道今晚再去一次吗?”钟灵冷眸看着黑衣人,灵动的眸子完全没有平日在方楚楚面前的纯真,眼眸一转,伸手轻轻摸上黑衣人的脖子。“别忘了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如果今天之内你打听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这榆木脑袋也没用,不如和身子分家好了。”
残忍的话在钟灵口中说出来,像是话家常般平常的话语。
黑衣人浑身一愣,惶恐的跪倒在地,“属下一定打探清楚那人的身份。”
小小的宅院此时被大雪笼罩着,只留下几个黑洞洞的窗户,像一双大睁着的眼睛,诧异的打量着这个白雪的世界。
屋内,两人在黑夜中四目相对,最终霓裳先忍不住了,低声道:“你说这个计划真的可靠吗,钟灵她会出现吗?”
“不一定是钟灵,但一定会有人出现,你不是也说了,今天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你吗?”燕墨在面对正事的时候一向很正经,不过也就维持了片刻便绷不住了。
“哎哟,我屁股都坐疼了,我上床上休息一会儿。”
刚转身走向床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微弱动静,燕墨立即向霓裳使了一个眼神。
霓裳轻咳两声点亮了蜡烛,“太子妃说了,这笔钱你拿着远走高飞,以后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屋内的另一个女子开口,弱弱道:“可,我,我担心有人要杀我灭口,那怎么办。我真的看见是个男人推小柯进了荷塘,你相信我,真的。”
“我相信你,但你又说在太子府中没见过那个男人,前后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现在太子妃把你看做疯子,我要是执意让你出去作证,只怕不仅你会死,我和太子妃之前也会生出嫌隙。”
霓裳幽幽的叹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行了,今天我好话都说尽了,你要是乖乖的拿着钱离开大家相安无事。你要是不知好歹还想去作证,在太子妃面前露脸,那我也不会客气。”
“这点钱怎么够?”女子接过霓裳手中的钱袋打开一看,嫌弃的丢在桌上,“我家中还有年迈的娘亲等着我拿钱回去看病,如果你只有这点银子,那我还不如去找太子妃说清楚,说不定会得到更高的报酬。”女子说完迈步就要朝着房间外走去。
“你站住!”霓裳一急眼,和女子拉扯起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霓裳和女子同时转头,看着提剑出现在房门口的黑衣人。“你是何人?”
“取你命的人!”黑衣人目光越过霓裳,直勾勾的看着霓裳身后的女子,虽然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听刚才两人的谈话。当天在荷塘边上看见自己毁尸灭迹的便是这个侍婢了,现在被他抓个正着,自然是要解决干净了。
“这话说得好!”躲在床帘后的燕墨闻言,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一脚踢向男子的手腕,将其手中的宝剑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