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领着男装上官静梅转过垂花门,进入寂静的二进院。

空旷的院子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繁花似景翠树高大,石子路小径直通花园中心的楼台亭阁,四周除了花草树木没有多余的建筑,巧妙的阻止他人的偷听,又方便庆叔站得远远的,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说吧!”

安平候经过短短的路程,已经将心底的波涛汹涌压了下去,冷静的转身,看着风度翩翩的少女步伐稳健的步入亭中,长袖下的手心被抓破,“你知道些什么?想跟本侯做什么交易?”

上官静梅抬手顺了顺耳旁的碎发,如墨玉般的眸子闪过暗光,却不是同情,嘴角淡淡的笑意收起,严肃的盯着眼前明明愤怒却不得不压下的安平侯,转而看向不远处紧张张望的庆叔。

“我确实知道些你不知道的内幕,我要交换的条件很简单,我想在宫外见三公主一面,想来对侯爷不是难事?”

“就这么简单?”安平侯言语之中全是怀疑,他不相信上官静梅会用那么重的筹码,换一个这么简单的条件,“你不会是还想对玉容动手吧?”

“呵呵”上官静梅讽刺的呵呵两声,回首抬眸看了眼明显怀疑的安平侯,复又看向远处开得繁盛的花儿,以及花周围的一朵野花。

“侯爷放心,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一会儿听我说完,想来,侯爷不会再如此担忧三公主才是!”

上官静梅不待安平侯再说什么,便径直将她从原主前世记忆中搜刮重组而来消息说了出来。

“侯爷子嗣不盛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侯爷早在十几年前,便被人下了绝子药。”

“什么?”安平侯爷猛的冲上前,一把抓住上官静梅的手腕,目光凶猛如狼的盯着上官静梅,就像她便是害了他的凶手一般。“你说什么?是谁?到底是谁?居然敢……”

庆叔远远的看到安平侯居然抓着夫人的手,正想飞去相救,一道凌厉的视线从夫人眼中扫了过来,庆叔立马放下手臂,立于原地待命。

“不可能,本侯待人接物一向真诚,从未树敌,府中妻妾也很和睦,父慈子孝,不可能……”

上官静梅任由安平侯将她的手腕拽得通红,笑意不减的看着不停摇头的安平侯爷,用力将他的大掌扯了下去,轻轻一甩。

“侯爷可知,这世上最难琢磨的是何物?是人心!人心善变!妻妾和睦,那也只是侯爷自以为的,若真是妻妾和睦家庭美满,聪明过人的侯爷又怎么会被人给下了药,绝了子嗣!”

安平侯神色莫明的盯着娇小的上官静梅,明明是懦弱无能愚昧无知的少女,不过月余不见便已经改头换面,自信满满如换了个人。

“难道是……”

“不错!”上官静梅对于他的打量不以为意,看着遥远的天空蔚蓝一片,“正是侯爷夫人和宛贵人所为!”

“不可能!”

安平侯怎么也不相信,他温柔善良的嫡妻和兄妹情深的嫡妹会一起对他下药,让他断子绝孙的药,“绝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

上官静梅缓缓的回头,看向受不住打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幸而坐到石凳上的安平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说了,人心善变!尊夫人当初或许是真的善良,想与侯爷和和美美过一生,怎耐侯爷风流成性,妾氏一个个的抬进府,尊夫人是温柔娴熟,也难免会伤心欲绝,至到心死产生怨恨,为了两位公子的将来对侯爷下药也算正常,至于宛贵人,她真的是侯爷的嫡出二小姐吗?”

“你什么意思?”

安平侯凶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上官静梅,心中已经翻江倒海,却只能硬压着,尤其是在听闻他的嫡妹害他之后,再听到上官静梅的询问,恨不能将上官静梅给打飞。

“宛贵人当然是侯府嫡出的二小姐!”

“错!”上官静梅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摆了摆,弯下细腰平视安平侯爷,无比认真的说道,“宛贵人是当初老侯爷外室所生,只因当年老侯爷夫人同时生产,嫡出二小姐一出生便死了,老侯爷怕老侯爷夫人伤心,才将宛贵人悄悄抱回府,拥有了嫡出二小姐的身份!当然,安排门阀贵族的做法,留子去母再正常不过。若是宛贵人不知道,当然与安平侯你一条心,可若她知道了一切,侯爷以为,她伙同尊夫人对你下药,还那么的难以理解吗?”

安平侯爷双手紧扣着石栏,咬牙切齿的相着上官静梅,这个打破他所有美好的少女,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战栗的冷意,“不可能,我凭什么相信你,连御医都查不出原由,你又是如何得知?”

“哎,”上官静梅轻叹一声,站直身板看着如同静梅院一般漂亮的院子,“侯爷其实已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御医大夫皆可收买!侯爷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将府上的老总管找来,听闻,老总管跟随老侯爷几十年,想来不会对侯爷有所隐瞒,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侯爷了,就当免费赠送了!”

安平侯爷脑子像是炸掉一样,心乱如麻根本不能思考,只能愣愣的望着上官静梅,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那还有刚开始的意气风发。

上官静梅也不指望受了严重打击的他能回答,无奈的摇了摇头。“听闻老侯爷夫人病去多年,其实也是宛贵人所为!至于宫中的宛贵人如何下的手,我便不知了!不过,听闻三公主与侯府格外亲密,从小到大经常在贵府上小住,深受老侯爷夫人的喜爱!”

上官静梅言尽于此,转身看了眼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的安平侯,那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打击挺大呀!

她双手抱拳朝安平侯拱了拱,“听闻当年老侯爷是因为从龙之功被封了爵位,侯爷何不同老侯爷一样选择,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明日午时,本夫人在沁心楼恭迎侯爷和三公主大驾!”

说罢,上官静梅背着手抬脚越过瘫坐在一侧的侯爷,潇洒走在石路之上。

庆叔瞧见上官静梅走来,立刻迎了上去,恭敬的行了一礼,悄无声息的看了眼深受打击般的侯爷,护着上官静梅走出垂花门。

锦衣华服的大公子朝着上官静梅和庆叔身后望去,并没有看到安平侯,立刻上前几步挡住上官静梅的去路,“我父亲呢??”

上官静梅抬眸打量着面前十八九岁的少年,瞧着他明媚的眼睛闪着担忧的光芒,一瞧便是没受过什么苦,被父母保护得极好的贵公子,

“侯爷在后面!”

“不得无礼!”

安平侯收拾好所有难堪和愤怒,从垂花门大步走了出来,深邃的目光看着两位公子闪过不明的情绪,看着知道该恨还是该谢的上官静梅,做了个请的动作,“齐夫人请慢走,本侯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庆婶一听,便知道夫人要办的事成了,可却不知道夫人究竟做了些什么,又对侯爷说了些什么,怎么让侯爷的态度那么的明暗不明。

上官静梅无所谓的笑了笑,举止有度从容有礼的点头,“那本夫人明日便在沁心楼恭迎大驾!”

说罢,上官静梅领着庆叔庆婶,还有武功高强的蓝一四人,步伐坚定潇洒的离开了安平侯府,踏着小板凳上了低调的暗色马车,一路向沁心楼而去,那里还有四皇子殿下在等着她。

安平侯爷像瞬间老了好几岁,连笔直的脊梁都有些佝偻着,深深的看着眼中闪着孺慕之情的嫡子,脑海中是上官静梅所言的一切。“来人,让老总管到书房见我,本侯爷有事让他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