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轻尘沉默不语，看向柳剑锋和苏妍的目光中多了一些羡慕还有对自己的叹息。然而一曲落幕之后，柳剑锋也是备受煎熬，他快速带着苏妍回到了云灵步轻尘身边，俯瞰她深邃的眼眸，低声道：“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伸出了手，不料步轻尘却面无表情地躲开了，“我会要你的怜悯么？”

她问，柳剑锋无话可说，果然她只是在和苏妍争一时长短。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伸出手道：“那我可不可以请你跳一支舞。”

柳剑锋眼中满是希冀，他多想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跟轻尘单独待一会，可是这样的要求好像太奢侈了。

他伸出了手却不知道有多少把握她会答应，然后出乎意料的是她真的答应了，当那只手被他紧握在掌中的时候感觉缺失的心填满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步轻尘，那种感觉绝对是错不了的，即便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变幻也无法抹去她铭刻在心间的痕迹。他主动搂住了那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身，甚至刻意将她幽香的身体往自己身上压，她感觉到之后蹙眉不已。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种行为跟轻薄女子有何两样？”

她冷声传音，柳剑锋却加重了之手掌的力道，揉着她腰上的弱点，她的身体轻颤，眉目间的冷色更浓了，“你莫不是还以为我是你的那什么故人？呵呵，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你心里明白。我很不懂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你离开了那么久，甚至走的时候一点痕迹都没有给我留下，你让我怎么想，还是当初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白痴而已！”柳剑锋的言语中渐显怨气，后者感觉到他的戾气在横流，便放出灵韵中和了那种怨念，不让场中的其它修士看出来什么端倪，可是柳剑锋却一点都不买账，甚至越说情绪越是激动，他继续传音道：“你和那老家伙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甩开我？给了我一个当初看起来很迫切，现在看起来很荒诞的借口把我支开了。呵呵，想来你已经去过气宗了，至少你比我这个宗主要幸运的多，我算什么玩意。”

“你不要再说了，我也听不懂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步轻尘严肃地看他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越这样说柳剑锋就显得越是不淡定，他怒道：“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你既然都已经离开了干嘛回来！在我心里你已经死了，现在又回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很开心，我现在很愤怒你高兴了吗！”柳剑锋的戾气差点产生气浪，幸亏步轻尘及时压制，不然在场的人都要遭殃了。

她感觉到柳剑锋的愤怒，因为柳剑锋放在她腰际后的手几乎要把她的身子揉压到他身体中去。她缄默不语，直到一曲终了的时候才发现柳剑锋低头抹了下眼角默默地离开了舞池，他没有停留直接向着会场外走去。她见状呆住了，这个时候他竟然选择离开了。

“看来柳兄受的打击不轻啊，他们俩跳舞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花花有些担心，花百梦撅着嘴巴摇头啧啧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好事多磨，磨不出来就彻底玩完了。”她双手一滩表示看起来好像很糟糕的样子，至于戴安琳则是无话可说。

就在柳剑锋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云灵直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沉声道：“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她没有太多感情，也没有尊敬的意思。柳剑锋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忽然很想笑，他问云灵，“我是不是很挫啊？”后者一愣，“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看起来是不是像一条狗？”他很平静地问，云灵听后愕然地看他，看到他眼中的酸楚还有挫败吗，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灵魂之海中，那种心酸和痛楚她感同身受。好像一下子天地之间没有人能了解自己，需要的时候人人都利用，不需要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履。她感觉到这种情绪之后，阻拦的手忽然一把抓住了柳剑锋的胳膊，轻轻摇头苦涩道：“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只是现在你还不能离开，等会就是苏夫人的寿诞宴会时间，那个时候如果你不在的话一切都白费了。”

“一切？看来你们为了开启古地已经有了诸多计划了。可惜我没有看到甍，她可真是厉害，之前我苦苦哀求她让她把轻尘还给我她只是说还没有到时机。我本来以为她说的是什么时机，可是没想到是这个时机，多么讽刺，用来对付我。”

柳剑锋似哭似笑，直接转身离开了会所进去了苍茫的夜色之中，云灵睡在他身边就跟往昔一样，寸步不离。而会场中的人一个个都看呆了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苏妍目瞪口呆，不解地看着步轻尘，步轻尘摇了摇头让她稍安勿躁，柳剑锋不会离开，他会回来的。

“希望云灵这个时候不要再刺激柳兄了，本来这个时候能安慰柳兄的也只有她，要是连她都跟柳兄作对的话，真是……”花花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反正可以肯定柳剑锋现在的感觉一定不好受，被自己的女人针对，被自己朝夕相处的仙灵怒斥。

唉，柳剑锋的人生可谓精彩纷呈，可惜却大起大落的太快，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边一众人为柳剑锋感叹，而夜幕之中柳剑锋来到了海滩上。他仰头望着黑暗的天宇，眼中除了悲凉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很早之前，他觉得自己朝气蓬勃，为了寻找修行的踪迹可谓心比天高，那时候的热忱之心可昭日月，可以点燃满天星斗。可现如今深涉人世间之后才发现很多事往往不能随人心所愿，老天爷就喜欢肆无忌惮地开一些玩笑，让你淬不及防，而每一个小小的玩笑总会酿造难以想象的结局，可悲。

两个字或许可以形容如今的生活，他坐在了海滩上，冰冷的夜风吹在身上的时候很暖和，因为心好冷。他从须弥纳戒之中拿出了一坛酒直接仰面痛饮！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味蕾，当酒水划落脸颊的那一刻不知道是泪还是酒，有些苦涩。

“我要回去。”云灵的素手压住了他提着坛子的手，柳剑锋迷离着眼睛看她，嘲讽道：“我都放你自由了你还回来干嘛，有意思吗？”

“那一日非我所愿，况且我现在没有真身依凭，倘若长时间游荡在五行之内必会被阴煞邪气沾染，到时候我会变成孤魂野鬼，连轮回都无法进入。”她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态度其实很现在的柳剑锋很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柳剑锋听后愣了下之后旋即大笑道：“无法进入轮回？那多好啊，孤魂野鬼也不错啊，你那么厉害，一般人也打不过你，有道人想收了你你可以收了他。而且你这一生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了，恩怨情仇，罪孽杀戮都染指过，你做过人、做过鬼、做过魂、还做了仙灵。你过的很精彩，即便是从新作回鬼魂的话，我还是相信以你的悟性一定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合适的路重新修行。”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云灵怅然若失，夜风恣起她的黑发和白衣。

“其实之前我跟你说我生前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假的，其实我只是一个孤儿，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我被收留在孤儿院，老院长给我取了名字，叫步红尘。当时我不知道那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步入红尘炼心，炼魂，当红尘中生，从红尘中超脱。”

“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无法承受那种可怕的结果，我变成了厉鬼冤魂。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去王家村的时候，老村长就把你安排在了我生前居住的小屋里。”

她提到了往事，柳剑锋顿了顿，其实那段回忆确实蛮惊心动魄的，在荒山孤村遇到了红衣厉魂还有黑魃，那几日简直跟噩梦一样，在收服云灵之前其实偶然回忆起来的时候真的成为了心头的梦魇。而如今再回头跟她这个厉魂的当事人对峙的话倒也是一件趣事。

因此柳剑锋让她详细说来，她轻声道：“那时候你发现了那个我用来复仇的小黑匣子，里面是我怨念的凝聚，本来是被秦家的老太太封印了，而一般人也不敢去看的。只有那一天你去了之后发现了那小黑匣子便二话不说地打开了，然后我的魂便被你唤醒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进入你的灵海空间是什么时候吗？”

云灵笑的很温柔，柳剑锋想了想之后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了，我那一晚上做梦老是梦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感情那个时候你就进入了我的灵魂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