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乃是大家闺秀,虽然平时调皮的些,但我怎可如此轻薄,薛卿候啊,薛卿候,你真是猪狗不如。”薛卿候心道,更感到羞愧难当,反手打了自己两巴掌,只打的两侧面颊火辣辣生疼,这才停下手来,仰头看向天际,此时天际漆黑,唯有风声夹带着雪花,飘落在这片已经开始荒芜的大地。
薛卿候看着看着,眼皮发沉,终于是进入梦乡。
第二日,薛卿候和温玉婉二人醒来,满身早已经被雪花覆盖,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雪人一般,幸好二人都是身负绝世内功之人,倒也不曾冻伤,若是平常百姓,如此过得一夜,早已经便冻成了一座冰雕,如何还能活命。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天空在一夜大雪的清洗之下,显得更加湛蓝,温玉婉一早起来也是心情大好,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古人诚不我欺也。”温玉婉道。大雪覆地,满山雪白,再也不见昨日萧条之景,正如同春天开满鲜花的梨园一般。
“你倒是有雅兴。”薛卿候笑道。
“人家不过是从来没见过这般大雪嘛,有感而发,早知道塞外这般神奇,我早就来了,何必等在这时。”温玉婉道。
“塞外江南,各有千秋,人生岂可如此贪婪,竟然想要将天下美景都尽收眼底。”薛卿候道。
“是,是,薛大侠教训的是,小女子记下了。”温玉婉娇笑着说道。
“在下如何敢教训温大小姐。”薛卿候道。
“哼,就会贫嘴,不说了,我们也该上路了,若是慢了,恐怕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温玉婉道,想到在薛卿候怀中睡了一晚,不自觉的耳根发烫,转过头去。
“恩,如果走的快些,今晚当能够见到封叔叔,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过得如何了。”薛卿候道。
不再理会温玉婉,到的山上,寻得马匹,二人转入大路,向北而行。
“薛哥哥,你看这地面之上,怎么会有脚印。”温玉婉道。
“这般天气,寻常人家外出的可能性很小,但这塞外苦寒之地,谁会冒雪赶路呢。”薛卿候也很是纳闷。
只见道路中间,两行浅浅的脚印,若非仔细观察,根本难以看出端倪,赶路的人,显然是已经走过去一段时间了。
“也许是两个有急事的人,也说不定,我们不必管他了。”温玉婉道。
“恩,也许我们快些赶路,还能够赶得上他们,走吧。”薛卿候道。
薛卿候一提缰绳,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马匹吃痛,疾奔向前,温玉婉紧随其后而来。二人在茫茫雪原之上,策马奔腾。
阳光洒下,照耀的大地熠熠生辉,让人睁不开眼睛,行到中午的时候,二人在一处大树下休息。
“说来也是奇怪,那双脚印竟然无缘无故的不见了踪迹。”温玉婉道。
“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那双脚印竟然是凭空消失,连去向何方我们都不曾知道,难道那两个人长了翅膀,飞过去了不成。”薛卿候也是很纳闷,一路上,他已经在尽力去观察那两对脚印了,奈何在半路上,便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是风雪太大,将痕迹抹去了也说不定,不要想太多了。”温玉婉道。
“说的极是,他们都是些不相关的人,我们对他们如此关心,倒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了。”薛卿候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多耽搁了。”温玉婉道。
“恩。”薛卿候答应一声,牵过马匹,与温玉婉二人继续北行。
二人终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来到薛镇山当年驻军的军营之处,但见此时整座院落,都被白雪覆盖,在夕阳下更显灿烂。
薛卿候走上前去,轻敲朱门,一连敲了三四下,仍然不见有人开门。
“奇怪,难道封叔叔和董叔叔此时已经休息了。”薛卿候心道,用力在门板上一推,朱门吱呀一声,打了开了。薛卿候和温玉婉相望一眼,举步迈入门槛。但见整个院落之中,白雪皑皑,雪面之上,平滑非常,除了风吹过得痕迹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痕迹,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无人居住了一般。
“看眼前这情况,封叔叔他们二人难道已经离开了。”温玉婉道。
“他们会去哪里呢。”薛卿候道,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脚踩在积雪之上,发出飒飒的声音,温玉婉很清楚薛卿候现在的心情,也不去打扰他,只跟在他身后,向院内走去。
院落之中,仍然是一副无人景象。
“那是什么。”薛卿候突然说道,加快脚步,飞奔过去,只见白雪之上,点点猩红,宛若开在寒冬里的腊梅一般鲜艳,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在血迹之旁,一片凌乱脚印。
“是血迹,是谁的血迹,难道封叔叔他们出事了。”温玉婉道,心中也是焦急起来。
薛卿候根本不理会他,沿着血迹旁边的脚印,飞奔而去,温玉婉展开身形,紧随其后,心中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脚印终止在一间屋子前,房门紧紧的关闭,薛卿候不及多问,抬起手掌,一掌拍在房门之上,只听道“咔擦”一声,房门应声而开,随着房门打开,六只暗器迎面飞向薛卿候,薛卿候大袖一挥,一招“海纳百川”,将迎面飞来的暗器尽数接在手中。薛卿候暗器入手,刚要说话,面前两道劲风袭来,薛卿候脚下站定,上身后弯,使一招“铁板桥”功夫,堪堪躲过对方的这一击,同时双掌向外一推,一招“推窗望月”,将眼前之人推了开去。
“啊,是少将军,您此时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眼前出现一个满身鲜血之人,手中两柄短枪向前刺出,身形跌倒在地,再看清薛卿候之后,连忙停手。
“董叔叔,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封叔叔呢。”薛卿候急急的问道。
“封大哥,现在屋里,你先进来吧。”董建平道,话未说完,薛卿候已经窜入房中,只见封离魂躺在床铺之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是一只脚踏入酆都之人了。
“封叔叔。”薛卿候见到封离魂眼前模样,再难压制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封离魂床前,伏在封离魂胸口,泪如泉涌。封离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感应,手指竟然动了一动,薛卿候见状,伸出双手,握住封离魂的手。大声呼喊“封叔叔,封叔叔。”但是封离魂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少将军,封大哥他,受伤严重,恐怕是活不成了。”董建平在一旁含泪说道。
薛卿候却不理会他,只是握着封离魂的手,不停呼唤,希望能够留住封离魂的灵魂,但是封离魂却在他的声声呼唤中,真正的离魂了。
“薛哥哥,封叔叔他,已经死了。”温玉婉说道。
“不,他没死,他没死,你们胡说。”薛卿候近乎疯狂的喊道,一把将温玉婉推了出去,若非温玉婉身体轻盈,恐怕非要撞上墙壁不可。
“没死,没死,你就跟他在这耗着吧,我不理你了。”温玉婉怒道,转身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找了一间房子,独自生闷气去了。而薛卿候依然跪在封离魂床前,看着封离魂已经冰冷的尸体,久久不能说话,眼神之中满是相处之时的景象。人生之无常,实在难以预料,上次的分别,竟然是今生最后一次的见面。
“少将军,封大哥已经归天了,您就让他安息吧。”董建平说道。
“等等,我要再看一眼封叔叔。”薛卿候道,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封离魂,这才转过身来。“将他好好安葬吧。”
“是,少将军。”董建平道,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不多时,手中拿着两根铁锹走了进来。“封大哥当年跟着将军,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不如就把他葬在这座院子里吧。”
“好。”薛卿候道,亲自将封离魂收殓,然后和董建平二人,在后院中,挖了一个大坑,将封离魂葬在其中。薛卿候又跪在封离魂坟前大哭一阵,方才恢复心情。
“董叔叔,婉儿去哪里了。”薛卿候此时才想起来,已经有半日不曾见到温玉婉了。
“温姑娘刚才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董建平道。薛卿候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的一时冲动,温玉婉定然服气而去,一时间十分担心。
“婉儿,婉儿。”薛卿候将铁锹仍在地上,飞奔而去,边奔边喊,此时温玉婉就在不远处的一间屋子之内,自然能够听到薛卿候的呼喊。
“哼,现在知道担心人家了,那就让你担心一会儿好了。”温玉婉悄声说道,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甜蜜。
薛卿候满院子飞奔,却不见温玉婉身影,心中更是焦急。其实此时满地白雪,要想找到一个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薛卿候心中只有温玉婉,全然忘了这般简单的线索,也正应了那句“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