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即便你是故意的,本王也不介意…”
云戟说话说得倒是大言不惭,不过脸却是有些不争气的暗红了起来。
他暗自有些懊恼,却怎么也舍不得推开郑诺。
“云戟,我有些困了,要睡会儿,昨天晚上没睡好。到了皇宫叫我…”
郑诺觉得此时马车的气氛有些尴尬,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是的,她原本只是想装睡。可是,也许是云戟身上的味道太让她安心的缘故,她一闭上眼睛,居然就真的一觉睡了过去。
云戟看着怀里说睡就睡的小人儿,无奈的挑了挑眉,却怎么也舍不得将她叫醒,陪他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将她调整成更舒服的姿势,让她睡得更加舒适一些。
云戟知道今天的早朝肯定会有一番口枪舌战,毕竟,他昨天晚上的举动有些大。那些被带走了夫人和姨娘的官员,肯定卯足了劲的准备弹劾他。所以,他倒也不急着进宫。
轻轻的敲了敲车窗,追星很是配合的将马车赶得更平稳更慢一些。
等到郑诺终于被云戟叫醒的时候,早朝上弹劾云戟的官员们已经站成了长长的一排。其中,又是以方御史的言辞尤其激烈…
他是一个古板而严谨的人。
也是因为这种古板而严谨的个性,他和他夫人容氏的感情不是很好。但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如别的官员一样,一抬又一抬的姨娘抬进门。
他也容氏育有一子一女。他的儿子今年才八岁,女儿也只有五岁。他的府里因为只有容氏一位夫人,所以,昨晚容氏一被控制起来,他的后院差点没被他的一子一女给闹得翻了起来…
他的一子一女平时和容氏的感情更好,她一被带走,他就拿他那哭闹不休的一子一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起今天早朝前一再哭着问他要“阿娘”的一子一女,方御史的言辞自然就更加激烈了起来。
“皇上,微臣觉得,战王殿下的这种做法实在太过激烈了一些。从古至今,微臣从没听说过有当朝亲王囚禁朝廷官员诰命夫人和姨娘的。战王殿下的这种行径,让这些诰命夫人以后要如何自处?以后又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人前?更何况,她们还是一家主妇,要处理一家的中馈,还要照顾教养自己的儿女…”
方御史说到这里,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就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不明白今天早上为什么会是很久都没有露过面的云昭帝主持早朝。他虽然知道昨天晚上战王云戟的大动作云昭帝和太子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了他的一对哭闹不休的一子一女他却不能退缩。
“启禀皇上,臣附议。战王爷昨晚的举动确实有些欠妥。微臣府里的姨娘虽然不要主持中馈教养子女,但也不能无端被战王殿下这样的欺辱啊皇上…”
方御史的话才刚一说完,大理寺丞卿志也出列附议方御史所说的话。
他最宠爱的一个小妾昨晚也被云戟的亲兵给带走了。他不放心,昨晚也跟着一起去了战王的那个宅子。他虽然也和方御史一样,知道云戟这样举动的后面必有深意,但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最宠爱的那个小妾尽早回府,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还有微臣的儿媳,我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过是昨天上午没有参加四喜胡同的喜宴,晚上就被战王殿下的亲兵亲自关押,微臣心里实在不服…”
郑国公郑恺之心里其实很是忐忑。
小顾氏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一点都不清楚。他知道,小顾氏私底下放印子钱的事他也是知道并乐见其成的。毕竟,那样的钱来得快。再说,小顾氏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至少她从来没有因为印子钱的事闹出个人命…
昨天晚上小顾氏刚一被关押起来,他心里就慌极了。生怕被小顾氏牵连了整个郑国公府。如果不是出去打听消息的下人说被抓的不止小顾氏一个,他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今天的早朝他也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念头开口替小顾氏讨要“公道”的。毕竟,那么多大臣都开口说话了,他不为自己的儿媳讨点公道的话,对顾国公府也不好交代不是。
“启禀皇上,微臣府里的世子夫人也…也被战王殿下关押了起来。微臣只是想问问,战王殿下这么做的原…原因…”
顾国公顾恒也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他的心里很是惧怕。他们顾国公府的世子爷现在是御前侍卫,可是,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过,甚至,托人打听都打听不到一点内幕。
未知总是最让人担心和害怕的。
他不怕世子夫人的娘家,她的娘家家世并不显赫。他和他的儿子顾宇最怕的是他们整个顾国公府会不会被那个蠢妇给牵连?如果这个时候,他们顾国公府被那个蠢妇给牵连了的话,对于现在已然风雨飘摇的顾国公府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
“既然顾爱卿想要知道战王爷这么做的原因,正好,朕也想听听战王爷的解释。那就宣战王云戟上朝觐见吧…”
云昭帝看起来精神并不是很好。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睡觉睡到自然醒,这种天不亮就赶早起床上早朝的事,他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他想,是该正式退位,让太子云彦正式登基的时候了…
“宣战王云戟觐见!”
随着司礼官长长的唱腔想起,云戟刚好带着郑诺走进差房听召。
“诺儿,你先在差房休息一下。等下,本王或许需要你的帮忙。”
云戟将郑诺安置进了差房休息,郑诺这才发现,差房里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看起来气色尤其不太好的年轻男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参见战王殿下,给战王殿下请安。见过仁心郡主,给郡主请安。”
那个年轻男人看见她和云戟走进差房,赶紧哆嗦着跪了下去。
“李越,你先到隔间休息一会,等会自然会宣你觐见。觐见之时,你不要害怕,只管实话实说就行。”
云戟匆匆交代了一句,这才匆匆进了金銮殿。
“儿臣参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戟进殿,像是没有看到金銮殿上数十个大臣全都怒目圆睁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天大恶事一般。
“戟哥儿,免礼平身吧。今天宣你上朝是因为众位爱卿们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因为何故将这些大臣们的夫人和姨娘们控制关押起来?朕也有点好奇。你倒是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云昭帝却是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火的开口。甚至,他的整个人在看到云戟的时候,整个表情都不由得柔和了起来。就像一个平常的父亲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一般…
云昭帝的这个表情让所有熟悉他的大臣们心里都不由得一惊,本能的感觉事情或许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启禀父皇,儿臣想给各位大人们看两样东西。”
云戟一挥手,追星顿时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将托盘里摆放着的那样东西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福寿膏,烟枪?”
“这是什么?战王爷,这两样东西和微臣夫人被关押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自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认识这两样东西。不过,很显然,大理寺丞卿志认了出来。他昨天晚上才被他的爱妾缠着从库房里找出这两样东西,并且如获至宝般的当场吸食了起来。
他还记得当时他的爱妾吸食这东西时如痴如醉的模样…
不过,方御史自然是识不出来的,所以他毫不客气的当场质问了起来。
“不知方御史大人有多久没有进过方夫人的房门了?要不然也不会连这两样东西都认不出来。你看,卿大人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吗?卿大人这是在你的爱妾房里见过并且也享受过了吧?”
云戟的虽然好像是在问他们,但是声音却是异常的笃定。笃定的让大理寺丞卿志和方御史的脸都红了,当然是气红的…
“战王爷,微臣的家务事好像并不需要像战王您一一汇报吧…”
方御史恼羞成怒,如果这不是在御前,不是在金銮殿上,他怕是要忍不住的咆哮出声。
“方御史,本王对你的家务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你要记着,如果不是本王,只要三个月,你方御史一定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信不信?”
云戟斜睨了方御史一眼,很是不屑的开口。然后,他理都不理方御史,径自对着云昭帝禀告道:“启禀父皇,这两样东西一个叫做福寿膏,一个是吸食福寿膏所用的工具,烟枪。这种福寿膏一开始吸食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适合那种精神空虚又或者勇于尝新的人群。但是,这种福寿膏它极容易上瘾,一旦上瘾,一天不吸食的话,整个人就极端的不舒服,严重的话甚至会导致精神崩溃。现在这种福寿膏是有人免费提供,目的是为了使她们上瘾。只要她们一旦上瘾,幕后之人就不会在无偿的提供福寿膏,而是需要天价购买。而且这种东西越到后面消耗越大。方御史,你认为以你的身家以及尊夫人的嫁妆,能够支持你的夫人吸食多久的福寿膏?”
“至于这是不是本王在危言耸听,本王可以让你们亲自听一听看一看吸食过福寿膏的人现在的模样。父皇,儿臣请求宣李越觐见。”
云戟说完,抱拳向云昭帝请旨道。
“宣李越觐见。”
云昭帝自然不会驳回云戟的请求,他和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子立刻会意的喊道。
“草民李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越很快就进了金銮殿,进了大殿,他头也不敢抬的赶紧跪倒在地,磕头行礼。
“李越,你先起来,看看这两样东西你认识不认识?”
云戟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却让李越慌张不已的心得到了暂时的安抚。他起身抬头,看了追星手里托着的两样东西,立刻露出痛恨却又渴望的神情…
“启禀王爷,这两样东西草民都是识得的。草民所居住的那个小镇,包括草民的整个家都是被这两样东西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极度的痛恨让李越忘记了害怕,在征得云昭帝的同意之后,他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他出身沿海城市越城的一座普通小镇。他们家算是整个小镇最富有的人家之一。他平时都是在越城做生意,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被一个同行邀请,吸食了一次福寿膏。
从那之后,他的那个同行便会不时的请他吸食一次。而他也觉得吸食了福寿膏之后,他的整个人都飘飘欲仙,很是舒服而且回味无穷。渐渐的,他就上瘾了。
而自从他上瘾,他的那个同行便不见了。他这才发现,他已经离不开这福寿膏了。一天不吸食的话,他的整个人便好像要死了一般的难受。而且不止如此,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天都处在极度不安的状态之下。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寻找福寿膏。这时,他才发现,小小的一盒福寿膏居然卖五千两银子一盒。可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了,他拿出银子买了一盒福寿膏回去。开始的时候,一盒福寿膏他能用三天,渐渐的变成一盒福寿膏一天,再渐渐的,变成了一天两盒福寿膏。
到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心疼银子了。他将所有的储蓄全部用来买福寿膏,银子没有了他就卖铺子,卖房子,到了最后,他身无分文,但是福寿膏却一刻都离不得了,他就准备卖儿卖女。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所居住的那个小镇所有的财产都到了他同行一个人的手里。而且,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正准备卖儿卖女卖妻子…
他的妻子也是在得知他有了卖儿卖女的念头之后,将自己的一对儿女托付给了娘家,然后自尽而亡。他之所以会流落到京城,是因为妻子的娘家知道妻子死亡的真相后对他穷追猛打,赶尽杀绝,他没有办法,才不得不离开家乡,远走京城…
离开家乡的他不仅贫困潦倒,更因为吸食福寿膏让他的身体彻底的垮掉了,更让他彻底的没有了谋生的能力。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乞讨为生,如果不是采菊心善,不时的接济他,他早就因为毒瘾发作,饥寒交迫而死掉。
即使现在,他看到福寿膏还会忍不住想要吸食。所以,刚刚在看到福寿膏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般纠结的神情,又是痛恨,又是渴望…
即使现在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吸食过福寿膏了,但是,每次当吸食福寿膏的瘾发作起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自残…
李越一边说,一边挽起自己的衣袖和裤脚,露出自己满身都是刀伤砍伤掐伤以及烧伤的两条手臂和两条腿。
当他身上的伤痕暴露在所有朝臣的目光之下的时候,所有的大臣们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越,这些伤口都是…”
云戟很是不忍的开口。那么密集的伤口即使是他也忍不住为之胆寒。真不知道,这么多伤他自己怎么下得了手…
“回禀王爷,这些伤口都是草民毒瘾发作的时候,无意识的在自己身上留下的…”
李越苦笑一声,恭敬的回答。
众大臣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猜测,但是真的听李越这么说,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方御史,如果不是本王,三个月之后,李越现在的模样就是尊夫人三个月之后的模样。一盒福寿膏五千两银子,不知方御史家的家当能够够尊夫人吸食多久多少盒福寿膏…”
------题外话------
感谢都系你最好亲的一张月票,感谢zbyiy亲的两张月票,感谢很是很僵亲的一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