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容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脑袋昏沉迷蒙。但昨夜发生的一切她全不记得,记忆只停留在她自罚三杯的时候。
容夫人看过之后,又试探几句,确定昨夜容锦没和容虞仲发生什么过度交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见容锦无大碍,这才带着小兰匆匆走了,昨天的事情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香脑袋上被白色的纱布裹得紧紧。容锦得知马车竟然无人驾驶自己出了城,而小香想自救才不慎受了伤,顿时心疼不已。
“小香,小姐会给你红包的。”容锦语气郑重诚实,正好从容画那里讹了三十两,可以分给小香。
小香闻言果然高兴起来,奈何脑子昨日受了些轻微震荡,一用劲就发晕。她赶紧止住自己的笑意,转转眼珠,期期艾艾道:“小姐,小香能不能换个奖励?”
“你想要什么?”容锦对她有求必应。
“小姐,回了殷都,给小香放一天假吧,我想去看看大牛哥。”小香说着,脸色红润起来。她可是那天容虞仲给她们买糖葫芦的时候就想念大牛哥了,这次回去定要见一见,一解‘相思之苦’。
容锦笑起来,轻轻点点小香脑袋:“瞧你这点出息。放心吧,给你两天假,红包也给你!”容锦豪爽得不行,顿时让小香拼着头晕都要咧开嘴灿烂大笑。
主仆俩笑闹着,外屋伺候的小丫环拿着三串糖葫芦进来了。
“大鱼记!”容锦欣喜不已,正觉得嘴巴发苦呢,这糖葫芦来的太是时候了!
“娘真好,竟然肯给咱们买大鱼记的糖葫芦了!”以前容夫人怕吃坏了容锦的牙齿,总是限制着,尤其这大鱼记要排队难买,更不许容锦吃了。
小香却奇怪:“怎么有三串?”倒像是容虞仲那日买的数量。
刚疑惑完,那小丫环就羞赧地笑起来:“不是夫人买的,是容管事送来的。说是小姐爱吃,给小姐压压惊。夫人同意了的。”话虽说着,小丫环却不停想起容虞仲那出尘清冷的样子,要是有幸能嫁给容管事该多好,想着想着,小丫环的脸色更红了。
容锦听到容虞仲这个名字,脸却也不自主地发红起来,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跳地厉害。于是赶紧甩头撇开奇怪的思绪,也没在意小丫环的异状,正好三个人,把三串糖葫芦直接分了。
待那小丫环兴高采烈地拿着糖葫芦出去,小香却道:“啧啧,这小丫环看来对容虞仲起了心思。”
容锦听到,竟觉得心里有些不爽。她想着,容虞仲是她买回来的人,所以听到有人窥视他,她才会不爽,就像心爱的玩具被别人盯上一样。可是她却忘了,以前紫玉黏着容虞仲的时候,她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你这晕脑袋又知道了?”她排解掉自己的不爽,笑嗔一句小香。
“小姐,你瞧瞧她那春心萌动的样子,太明显了。和话本上一模一样呢。”小香笃定道:“她刚才提到容虞仲,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可惜,容虞仲不可能对她起心思。”
容锦的心情莫名松快起来,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容虞仲连紫玉那么漂亮的人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那清秀的丫头。”
容锦心里不禁又是一沉。紫玉是挺漂亮的。她和小香都没有紫玉一半好看。
随即她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总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心情胡乱波动?!
屋外。小丫环拿着那串小姐赏的糖葫芦,高兴得难以自抑。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扔掉签子,就看见容管事又来了。
她赶紧伸手抹抹嘴巴,笑着打招呼:“容管事。”语气甜蜜地直冒泡泡。
容虞仲脸色苍白至极,昨日骑马找了容锦许久,以他这副破身子,休息一晚根本缓不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冲小丫环点点头,往隐隐传出笑声的屋里瞟了一眼,这才轻声问道:“咳,小姐吃糖葫芦了吗?”语气清淡地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但那白净的脸皮子却是透出了粉。
然后他看到了小丫环手中的签子,以及她嘴角的糖衣残渣,浑身气势顿时一冷,竟是不等小丫环组织好语言回答,转身走了。
走出没几步,迎面遇上了来看望容锦的容画。他有礼的冲客人点头致意,就要错身过去,容画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过了今天,你可就要称呼我为小姐了。容管事这种生疏的态度不好吧?”
容虞仲眉头一皱,不知道容画什么意思,不过他也不想知道,冷淡地往路边靠靠,自顾走了。
容画被他这幅淡漠的样子给气得差点仰倒,下一瞬嘴角狠厉地勾起,再冷又怎么样,等到了她手上,看他还怎么装模作样!
“锦妹妹!”容画不等小丫环通传,人未至,声先到,随后大剌剌地走了进去。
容锦还在听小香讲述昨天的事情,正听得心潮迭起,就被容画这娇柔的一嗓给破坏了氛围。她没好气地看向今日打扮地格外光鲜艳丽的容画:“堂姐,你来干什么?”
容画用帕子遮嘴笑起来:“锦妹妹真是可爱。禹州城都传遍了,听说你昨日出了些意外,堂姐这不赶紧过来看看你,没出什么事吧?”
容锦心想,你有这么好心?
“没什么事,不过是马出了些问题而已。倒是劳烦堂姐跑一趟了。”
容画摇摇头,耳坠子摇曳生姿:“锦妹妹说的哪里话?小时候咱们还睡过一个床呢,何必见外?”
容锦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来了,今天这容画怎么‘和颜悦色’地这么过分?
她竟还关心了重病号小香:“啧啧啧啧,小香这样子真是可怜,还好没破相,就是这纱布包的也忒难看了些。”
容锦实在听不下去了,以她们俩那点交情,这容画绝对做不出今日这副样子,干脆问道:“堂姐就直说吧,今日来有何贵干?”
容画收敛起所有关切,端正身子:“那姐姐就不和你客气了。锦妹妹,你家那个容管事我看着不错,不知你愿不愿意忍痛割爱?价格随你开。”
容锦心一提,想也不想道:“不卖。他就是个病秧子,一无是处,堂姐有那银子外面的管事随你挑。”
容画呵呵笑起来:“锦妹妹又说笑了,容管事虽然身体弱些,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与容管事的交集。”
容锦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正襟危坐。
“不久前我去郊外庄子游玩,没想到回城的时候马车坏了,天色又晚,附近正好是你家庄子,于是就去借宿一宿。当时正是容管事接待的我。他这人看着冷清,但是一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细致入微,真是甚得我心。姐姐知道,你和婶婶马上就要回殷都的,与其把容管事放在那种农户庄子里浪费,不如卖给姐姐让他物尽其用,你也能多笔零花钱不是?”
容锦听得心头火起,这个容虞仲好端端地接待容画干什么?!还给人安排地井井有条、细致入微?!这么体贴,昨日他还在她面前装什么不认识容画?
想到这厮还‘哀求’她要跟她回殷都,容锦就觉得心里烦躁不堪。真是个阳奉阴违的药罐子!是不是他看堂姐好看,故意来个欲擒故纵,想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