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祥是一个十分早熟的孩子,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围在他身边的人,多是捧着他的。
如今他已经长到了十二岁,正是青葱少年的好时间,却只能苦哈哈的在他父皇曾经呆过的书房里看着如小山一般的奏折。
听说,他父皇也是这样过来的,于是他也要如此。
程启祥一边看着奏折,一边看着外边的春光发呆。
外边传来了欢快的笑声,程启祥咬了咬笔,实在按捺不住,将奏折甩到一边,走出了书房,见那两个拿着风筝长得一模一样的熊孩子,程启祥忍无可忍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放风筝了。”
“哥哥,这片竹林是我最喜欢的,我不到这儿来放风筝还去哪儿呀?”穿着粉色衣裳的小丫头一脸正经的说道,她正是后来林锦初生下的龙凤胎中的小姑娘,程启芯。
程启芯如此说了,与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程启仁也点了点头,跟着只比他早了几分钟的小姐姐说道:“仁哥儿也很喜欢这片空地。”
见这两个小祖宗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程启祥有些不甘的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在他出生的时候便说他像极了父皇,弄得他只能往父皇的路线走,父皇小时候不苟言笑,他便要不苟言笑;父皇小时候与母亲不大亲近,他就要对母亲也彬彬有礼。谁说的!他其实也很想在母亲的怀中撒娇啊。
“好好好。”面对着在他看来被宠坏的弟弟妹妹,程启祥满腔的闷火不知道从哪儿发泄,“你们玩儿,你们玩儿。”
林锦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子,无论谁在她心中都是最重要的,可是她见了圣上当年兄弟之间因为皇位而发生的不愉快,便想学着林贵妃将小儿的性子养得软和一些。
好在程启芯与程启仁的性子似像了她多一些,又从小生在富贵窝中,并没有人与他们争抢什么,他们的性子倒是十分的柔和,除了偶尔去大哥那儿捣捣乱,并没有惹出什么岔子来。
“大哥,你可是要去看奏折了?”若是问圣上心中最重要的孩子是谁,一定是这位与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公主的,程启芯转了转眼睛,“要不,我们来帮帮大哥?”
拜托了您嘞,不知道是谁,嘴中说帮他看奏折,结果在他书房的桌子上画满了乌龟。程启祥摇了摇头道:“你们玩便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程启祥便反射性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他早熟,又饱读诗书,早就看过不少兄弟因为皇位而争闹不休的场面,不说皇爷爷那一代死了多少的皇子,就连父皇,也曾不动声色的将他的三皇叔给处置了。他十分喜欢这个弟弟,并不想与他有什么间隙,可他这么傻,若是真喜欢了这个皇位,他让给了他了,他能不能坐得稳呢?
程启仁感觉到了大哥注视的目光,吸了吸鼻子,“大哥,上次的乌龟真的不是我画的,都是姐姐弄的。”
说起这事,他还觉得颇为委屈,明明是姐姐闯下的祸,却让他同时担着,若不是他与她从同一个娘胎同一时间生出来,他才不理睬她呢。
说起来,程岂仁明明是幼子,却是这三人之中最不受重视的,程启祥为嫡长子,又是太子,程启芯是圣上心中的珠宝,而程启仁却有些两边不靠,好在他是天生宽和的性子,并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同。
“你与芯姐儿为双生子,若是对方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自然要第一时间制止住对方,你没有画乌龟,但是帮芯姐儿放风了不是?”程启祥沉着声音说道,他面容像极了圣上少年的时候,如今严肃起来,颇能哄人。
在程启仁眼中,父皇与大哥都是不能惹的人,他只能低潮的“恩”了一声。
见幼弟这悻悻然的模样,程启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了,你是男儿,多庇护庇护姐妹也是应当的。”
程启仁“哦”了一声,他看到了程启祥身后那明亮的书房,虽然大得让人羡慕,但那书案上却是千斤重担。
程启仁曾听母亲与他说过,他其实是这三个孩儿中最幸福的,大哥身上有着大梁朝未来的重担,姐姐迟早有一天要嫁人,只有他,能慢慢的想,自己最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大哥,你再繁忙,也要注意身体。”程启仁轻声说道,“你若是觉得我们吵,我们边去母亲那儿。”
去母亲哪儿?程启祥看了看沙漏,此时只怕正是母亲小憩的时候,若是这两个磨人精去了,母亲还能午睡么?他摇了摇头道:“我这书房前地儿宽敞,风也挺柔和的,你便与芯姐儿在这儿玩吧。”
程启仁其实心中也颇中意程启祥书房门口的这片空地,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便也不推辞,只笑着对程启祥说道:“谢谢大哥。”
程启祥回了书房,打开了一本奏折,外面的嬉笑声不绝入耳,他身边贴身小内侍看着自己的主子,心中想到,大家都说主子像圣上,其实还是有些不像的,当年圣上用这间书房之时,谁敢在他的书房前嬉戏?大家连路过了,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不过,这便是一母同胎的好处了,他曾听他师傅说过,当年先帝与他早逝的哥哥,也是这么好的。
程启仁与程启芯在程启祥门口玩累了风筝,才一阵风儿似的跑去了皇后的凤藻宫。
“母后。”还没有入宫,程启芯便大声叫道。
一名穿着红色常服的女子回了头,她的面貌与少女时期并无变化,只不过褪去了天真烂漫,变得温柔柔美起来,她浅笑着说道:“看这个样子,我们的三皇子与大公主又去太子书房前撒野了?”
程启仁跑的慢些,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哥说了,由我们玩呢。”
听到长子的话,林锦初的笑了,只怕他拿这两位弟弟妹妹实在是没有法子,才让他们在书房前嬉戏的,“你们切不要打扰了大哥。”
“这么好的天,大哥都只能忙碌,我们是将我们的快活给大哥听听。”程启芯振振有词,让林锦初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快去擦擦汗,别受凉了。”
程启芯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听林锦初说完,便大声叫起了奶娘,只有程启仁,一双小奶狗一般的眼神看着林锦初道:“我要母亲给我擦汗。”
面对这个贴心又爱撒娇的小儿子,林锦初实在有些抵抗不住,她从宫女手中拿了软帕,在程启仁的额上轻轻的擦了擦,“这么大了,还像母亲撒娇?”
大哥每次见到母亲都恭恭敬敬的,而姐姐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自己多撒撒娇便能独占母亲的温柔,实在是太好了。程启仁歪着头,嘿嘿的笑了。
“等小厨房的桃花糕出来了,拿去给太子那边吃一些。”林锦初软软的吩咐宫人道。
宫人称是。
程启仁听了,也嚷嚷着说:“母亲,我也要吃桃花糕。”
“你们自然也有。”林锦初笑着让宫人呈了上来。
“切,娇气鬼。”程启芯对程启仁这喜欢撒娇的模样颇不以为然,她看着门外,
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了,便一跳三尺高,“父皇,父皇来了。”
“切,马屁精。”对于姐姐的激动,程启仁颇不以为然。
林锦初戳了戳程启仁的额头,站了起来,“夫君,你来了?”
她与他成亲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二人,她与他之间,私下便以民间夫妻的方式称呼了,并没有宫中的那套规矩。
见到笑的灿烂的女儿,圣上问她道,“今儿没有捣蛋给你母亲添麻烦吧?”
“怎么可能,芯姐儿是最听话的公主了。”程启芯对圣上十分亲近。
林锦初摇了摇头,这样鬼精灵的丫头,她都不知道谁能降得住她。
圣上似读懂了林锦初的心思,笑着说道:“我的女儿,只有挑人的份,哪儿有被人挑的份?”
虽然是这么说,但日子始终是自己过出来的。林锦初为程启芯的性子有些发愁,她心中想着,总有一日要将她那调皮的性子板正一些。
“好了。”以前刚嫁给他的时候倒不是这样管东管西的性子,可是生了儿女了,也有了自己的牵挂,圣上走了过去,拦着林锦初的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如今要惦记的,是我。”
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喜欢与她说这些。林锦初红了脸,“我的心中,自然是夫君最重要。”
程启芯看了一眼在一起无比和谐的父母,她回头对程启仁道:“我要找一个像父皇那样的夫君。”
“啊?像父皇那样的,岂不是大哥?”程启仁有些呆呆的说道。
程启芯虽然脸像了林锦初,但是一颗玲珑心思却还是遗传了皇家人,“什么呀,我说的是,我要找一个像父皇这样不二娶的男人。”
“哦。”程启仁松了一口气,以姐姐的身份地位,哪个男人敢二娶呢?
“我要他心甘情愿。”程启芯重重的说道,那个男人一定要心甘情愿的爱她,心甘情愿的为了她不二娶。
“姐姐,你年纪还小,不要想太多啊。”程启仁摇头晃脑的说道。
“笨蛋。”程启芯敲了敲程启仁的头道。
程启仁不懂太多,只笑眯眯的等着桃花糕,什么笨不笨的,母亲说了,做好自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