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唯突然掉眼泪,刚擦干净眼睛的简玉舒也慌了,忙道:“阮小姐,你怎么了?”说着便递过去衣袖,被阮唯避开。
阮唯拿出帕子擦了擦,道:“一时感怀大周而已。”
简玉舒悻悻地坐回,双手托腮欣赏着阮唯的脸,忽然道:“阮小姐,为什么你知道卫顾容,但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太子?”
阮唯一怔。
“你说是梦中的人,但是怎么会梦见一个还没见过但是确实存在的人?”而且是你以后会遇见的人。简玉舒心中想着,没说出来这句话。
见阮唯仍是沉默以对,简玉舒补充道:“虽然我不是简玉舒,与你也才几天相识,但是我能感受到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情感,见着阮小姐就像见着姐姐一样亲切。我都告诉了你我的秘密……”
阮唯觉得,能找到一个人分担她心中这个大秘密,也不是一件坏事:“其实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梦见了将会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选择全盘托出。
“梦见未来?”哇,这个厉害了!简玉舒不由暗叹。
“恩。只有前几日梦见而已,这几日已是没了。”
“都梦见了什么未来啊?那是不是你对以后会发生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简玉舒不由瞪大眼睛。
要是这样,她哪能比得过啊!关于这段历史,争议部分多得很,她不能保证自己知道的是对的,也不能保证自己知道每一个细节。
“也不尽然。我只梦见了一点,不过细枝末节而已,再就是……我是怎么死的……这个梦见的多些。”
简玉舒忽然想起阮唯那几日的失态,恍然明白了,大概当时正是阮唯梦见死状的时候。
她有些同情。
有那样惨死的记忆,也难怪心智崩溃,要闭门不出好几天来消化一下了。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要杀周恭帝?
为什么?历史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掩埋的真相?
简玉舒相当好奇,她还想多问一些,这时丫鬟在外面敲门道:“小姐,二娘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中年妇人便推门而入,声音尖细,风情已不在:“舒儿啊,你还不去看看你爹爹,尽在这瞎偷懒,多学学竹儿……”
听这声音,简玉舒就一阵头疼。这二娘就觉得大夫人去的早,简府她当家,什么都非要来管上一管。
来人见房里还有一人,声音立马变得温和道:“哎哟,这……瞧你这孩子,这怎么有客也不跟我说一声!”
阮唯已经两年没有到过简府了,长相变了不少,认不出来也正常。
丫鬟忙道:“这是阮府的小姐,还带了些补品,奴婢都交给管家了。”
来人声音更是亲热,就差没扑上去了:“哎哟,竟然是唯儿,你瞧我这记性!不过唯儿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模样真是俊俏。”
“夫人过誉了。”阮唯起身,对二人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替我和家父给伯父说些问候话。”
简玉舒点点头:“恩恩,你早些回去也好。不如我送你!”没等阮唯反应,她立马站起,无视二娘的嘀咕,拉着阮唯的手就往外走。
阮唯知道她的心思,便任由她将自己送到门口。
重病前的简玉舒也说过,讨厌二娘三娘和她们的孩子,尤其是二娘。玉舒的爹正为自家几个姑娘琢磨婚事,知府家的二公子对玉舒很有兴趣,二娘却想让自己女儿嫁给那位二公子,所以言谈之间对玉舒这个碍眼的更是不客气。
没想到,这个“玉舒”竟然也讨厌二娘。这让阮唯觉得有些亲切。
阮唯在门口站住:“就送到这里罢。”
“好的。你路上小心,其他的我们改日再聊!我还想知道阮……阮小姐你在山上的奇遇呢!”她有预感,只需要牢牢抱紧阮唯的大腿,她就能近距离接触这段历史的核心。
“你……你就和之前一样叫我罢。”阮唯也很喜欢这个玉舒。
简玉舒听了,一脸惊喜:“真的可以吗?啊——好棒!”笑着就扑到阮唯身上一把抱住。
阮唯先是惊讶,而后也笑了起来。
如果是前世的阮唯,即使心中会开心,但依旧会眉头微皱,训斥眼前的姑娘不成体统,但现在的阮唯将训斥咽了回去,微笑着回抱住简玉舒。
等简玉舒发完了疯,阮唯凑近简玉舒耳边,悄悄问道:“你原名叫什么?”她不能让丫鬟们听到,惹来无端是非。
简玉舒心领神会,也附道阮唯耳边道:“简束,一束两束的那个束,恩……就是扎头发、束发的那个束。”她生怕阮唯不知道是哪个字。
“那我以后唤你束儿,可以吗?”
“好啊!”简玉舒有一种交到了朋友的感觉,笑容在脸上挂着,直到阮唯走了、她回了卧室又去了父亲寝居,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阮唯喜欢这个束儿。
束儿的目光大胆肆意,光明磊落,性格也颇为洒脱,敢爱敢恨。这是她想活成的样子。
阮唯本也是心情愉悦,直到回府听到太子正在府上用膳的消息。
她转身就要回房,管家却从里屋跑过来叫住她:“老爷让小姐您去一趟。”
“爹爹不是在会客吗,不去。”阮唯径自往后院走去,管家忙递过来一条面巾,劝道:“小姐,老爷当着客人面让您去呐。”
又要见到那人了。
阮唯气急,却也不能拂了父亲的面子,只好妥协,接过面巾戴了上去。
她进门的时候,正听见父亲和卫顾容的笑声。硬着头皮敲了两下门,里面便传来父亲的声音“进来”。
“小女阮氏见过太子、父亲。”她低眉顺眼,礼仪之周全让阮越觉得很是自豪。
“不必多礼。”卫顾容的声音慵懒。
阮越的声音紧随而至:“唯儿,还不快快道谢。太子殿下仁慈,为救你我父女二人,还因此受了伤……”
卫顾容阻止道,“其实阮大人也不必如此拘礼,我不过举手之劳,不需专门道谢,这左臂也不打紧,小伤罢了。”
“太子殿下身金体贵,小女实在是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谢意。”阮唯冷着脸,幸好有面巾,她不需要控制表情。
她余光见到父亲正低头斟酒,迅速抬眼瞥一下,却正好撞进卫顾容似笑非笑的眼里,忙移开目光,脸悄悄在面巾后面红了起来。
“阮推官和阮姑娘客气了,”卫顾容对阮越道,“快些让令媛回房罢,天色已晚,令媛还是要早些休息。”
阮越闻言,举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