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舒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
她能穿越到自己最崇拜的帝王这里,而且还是刚好周恭帝到了维州,刚好穿越到了周恭帝见到阮唯之前。
这简直就是上天让她顶替阮唯,去和周恭帝发生点什么!
反正隔了1500年,她早就放弃回去了,如果对象是那个周恭帝,即使可能活不长,她觉得这一辈子过得也算值。
历史上的周恭帝,后世对他评价褒贬不一。
褒的,是他的励精图治,赈灾反腐,御臣之术不输高祖;是他较高祖更仁慈的心肠,体恤万民,且同样善待宫中被囚困的女子,在国破时遣散妃嫔、宫人;还有他的一身傲骨,不低头,不臣服,君王死社稷,用最后一场大火,燃尽了属于大周的最后一座宫殿,和这宫殿里几百年的恩恩怨怨。
贬的争议很大。现代历史学家和古代史官,对于周恭帝施行的政策评价不一。
史官大多认为周恭帝革除积弊时手段过于急躁,动摇了朝纲,导致朝堂不稳,但现代历史学家则认为大周灭亡是历史必然,周恭帝的雷厉风行实际上还延续了大周的生命。
简玉舒当然站第二种观念。她记得有人曾绘过一张表,阐述历史上的天灾人祸与朝代更替之间的相关性,所以她觉得大周末年各种灾害频发,灭亡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她穿越之前在写的论文的内容。
然后她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到了这个朝代。
不过历史学家与史官在有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即大周灭亡有周恭帝自身的原因。
周恭帝到大周末年,身体不知因何事每况愈下,最后已经病入膏肓,每日能支撑着起来上朝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倘若周恭帝不是没有子嗣,也不致使得许多王爷蠢蠢欲动,让许多大臣失了信心。
对于这一点,简玉舒自有一套自己的判断。她倒觉得这个最让史官与历史学家诟病的,却是她最喜欢周恭帝的原因。
古代别说帝王了,痴情男子都未必能不辜负守他一生、命中只有他一个男人的女子。大周虽说出了很多位痴情帝王,却没一人比得上周恭帝。
自从周恭帝在维州处理匪祸,认识了阮唯之后,便一心系在她一人之上。
周恭帝妃嫔有几位,即便是处理完匪祸,回宫后主动纳了明姬,抑或是登基之后纳了那许多的妃嫔,却都是夜半下棋喝茶,无一临幸。起初周恭帝还瞒了一阵子,到后来阮唯流产,许久无所出以后,宫里的管事实在憋不住,偷偷跑去告诉了宰相大臣。
前廷大臣们上谏,称帝王子嗣绵薄,实乃江山不幸,后院太后施压,周恭帝还是没有告诉阮唯,独自一人扛下了这许多的压力。
这些在大臣的奏疏、敬事房的记录、还有宫人的手札里都能看到。
很多人不懂为什么,阮唯不是悍妇,甚至是很标准的古代大家闺秀,不争不抢,而且在古代人的价值观里,多几个妾侍、通房丫头,本就不是什么道德问题,周恭帝还顾虑什么。
有什么比江山还重要呢?
简玉舒倒觉得这一点上面,她的想法应该很贴近历史真相。
毕竟周恭帝也是人,对江山有着责任感,对自己心爱的人也一样。心中只装得下一个人,不愿意碰其他女子,又有什么难理解的?他定是恃才傲物的人,觉得不需要凭借裙带,也能凭自己的努力,挽大厦之将倾。
不过,在她表达这样的观点的时候,她的教授倒是批评了她。
教授说看一个古人行为的动机,不光看时局,还有性格,看性格就要从其生长环境、父母教育入手。
教授的意思是周恭帝亲眼见着父亲宫内佳丽无数,肯定有母亲在耳边经常诉说生涯苦寂,所以才导致了最后的选择。
她不同意,和教授各执一词,但是如今她有了比教授更好的机会——她能亲自接触到周恭帝,有机会解开那些历史谜团了。
然而,她好不容易被俘虏,看见了周恭帝,却被一个无赖多管闲事给救走了,本以为能阻止周恭帝和阮唯相见就好,没想到听最近城里的消息,那位“顾统领”就是真正的周恭帝,还和阮唯一同在山上共处了好几天!
然后她听说阮唯他们从山上回来了,安然无恙,又听说昨日周恭帝又去了阮府,恨不能立马奔去阮府呆个几天,制造些和周恭帝的偶遇,偏偏父亲又负了伤,在家养身子,自己也只能佯装难过,尽孝在床前。
只回想一下过去几天的阴差阳错,简玉舒就觉得自己再倒霉不过了!
正当她在家中愤愤不平时,小丫鬟急急跑来:“小姐,小姐!阮小姐到了,就在外头。”
“哦,知道了。”简玉舒心想阮唯来的正是时候,一来自己正愁没地方打听更多消息,二来正心烦简孟如,一点都不想去床前服侍,便忙起身跑出门。
阮唯比她之前见的要消瘦一些。
想也是呢,毕竟一个金贵的小姐,和匪徒一起呆了好几天,还有那个传闻……
“阮姐姐,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简玉舒亲热地上前,挽住阮唯的手臂。
阮唯笑道:“看玉舒你安全回去,我亦是安心不少。”与简玉舒一同在内室坐着后,便关切问道:“当时情形危急,玉舒你是如何逃脱的?”
简玉舒想起那个男子,脸色便是一寒:“还说呢,都是那个叶景初救了我。”
阮唯心想,果然是那人好心,出手相救,如此便也洗清了玉舒的嫌疑,心头少了千斤重的负担一般,展颜笑道:“瞧你,人家好心救了你,你还埋怨人家。”
“他脾气那么臭,凶了我好几下呢!一直就没什么好脸色给我,我还不爽呢!”简玉舒撅着嘴,都怪那人,害得她不能被周恭帝所救!
阮唯觉得玉舒还是和大病前不一样了,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简玉舒没察觉阮唯的情绪,好奇道:“阮姐姐,听他们说,你是被周恭帝救了?”
周恭帝……
阮唯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忽然觉得全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让她觉得眼前的是另一个人。
“你们都退下,我与玉舒想单独说些话。”她寒声将服侍在侧的丫鬟们全都赶了出去。
房门被带上,屋内又恢复寂静。
“阮姐姐?”简玉舒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伸手要拉她,却被阮唯一把打开。
“你到底是谁!”阮唯退了几步,站起时带倒了椅子,茶水被撞得泼了一桌,“周恭帝是什么!”
简玉舒脸色一白,心中急转,想着该如何糊弄,要不……杀人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