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涛笑道：“倒了霉了，是谁说我们处女座洁癖的？跟你和郑洁比起来，我们处女座简直太正常了，你说我们冤不冤啊？”

姜晔笑道：“可是呢，是谁让你们处女座美名扬的？”

常涛笑道：“怎么又扯到星座了？姐姐你还没说，你老妈是怎么把你教育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姜晔笑道：“教育什么教育，是打压和羞辱好不好？有一次羞辱，我终生难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照镜子吗？”

常涛问道：“啊，是啊，为什么呢？”

姜晔说道：“童年的阴影。也不是童年啦，是青春期吧。我十二三岁的时候，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吗？就突然对自己的容貌感兴趣了，因为老听人夸，小时候没觉得什么，还觉得烦呢，到了青春期，性别意识觉醒了，我就想用别人的眼光打量打量自己，我拿着镜子左照右照，正仔细端详呢，我老妈进来了，一见我这样，立刻就怒了，恶狠狠说道，像什么样子？搔首弄姿的，是正经女孩该有的样子吗？难道你想做老常善那样的风流女子吗？”

常涛便问：“老常善是谁？”

姜晔笑道：“老常善在我们当地可是大名人，虽然没有多漂亮，可是行动举止都透着妖娆，据说生活作风非常不好，交际花性质的。她本名常善英，因为不受人尊重，男女老幼都叫她老常善，一种轻薄和调侃吧。我一听我老妈拿我跟老常善比，奇耻大辱哇，小小心灵受到了天大的伤害，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对镜子极为排斥。”

常涛笑道：“姐姐你自尊心太强了，想想那年我都18了，我老爸还拿鞋底子拍我呢，我照样该干嘛干嘛，就乐乐呵呵的气他。”

姜晔笑道：“你心可真大。”

常涛笑道：“姐姐我也听明白了，原来你还挺记仇的。”

姜晔笑道：“放心，就是你们不小心得罪了我，我也不会记你们的仇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主观上不是想害我的，即便是客观上有了某些不良后果，我也不会计较的。”

常涛笑道：“这倒是，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心大，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是冤大头……”

姜晔笑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我心烦。”

姜晔的手机响了，常涛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史上最烂”，常涛心中好奇，究竟何人有这么个奇葩封号？

姜晔的表情，是常涛从来没见过的严酷，并用常涛从没听过的冷冷声音说道：“开会呢，撂了。”

常涛问道：“谁呀？你的样子那么吓人。”

姜晔皱着眉头说道：“我孩子的爸爸。”

“史上最烂”原来就是他呀。

常涛曾经听姜晔说起过一些，心中明白，那渣子又惹姜姐不痛快了。

姜晔又说：“真对不起我儿子，因为我混蛋，导致他有那么个爸爸，我的罪过真是百死难赎。”

常涛安慰道：“所幸孩子不像他。”

姜晔激动说道：“没有一丝丝像，我儿子随姥爷。”

姜晔这话就不太客观了，她儿子从轮廓来看，还是有他父亲的影子在的。

姜晔又说：“想起当年就恶心得要死，把我的书随便借给别人，还回来的时候已经破烂不堪；死活要用我的牙刷……”

常涛听到此，呲牙咧嘴打冷颤，说道：“连你牙刷都不放过？是挺可恶的。”

这时，姜晔手机又响了，“史上最烂”又打电话来了，姜晔想按掉，被常涛一把夺过去接了，只听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浓重的山西话：“你再忙也得听我把话说完，我在蝶桥这儿遇到碰瓷儿的了，不让我走，你是律师，你得过来救我啊……”

常涛听这死男人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就是一顿狂卷：“你他妈才真正是碰瓷儿的，专业碰瓷三十年了！大老爷们儿恶不恶心你？说你大老爷们儿，那是我的不对，你特么算什么大老爷们儿？郭德纲怎么说的来着？不是全身扭动就能成为美人鱼，还有一种小生命叫蛆……蛆，就是说你呢，你这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我说蛆啊，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啊蛆？蛆你凭什么又来麻烦我们姜律师，给钱了吗你？我说你也给不起呀，姜律师是大律师，每小时收费都是按美元算的，你特么见过美元吗你？就算你特么扒裤子当袄凑够咨询费了，我们姜律师也不伺候你，因为你不配！也不知你们家哪辈子祖宗积了德了，让你这辈子有幸认识姜律师，还给你生了个儿子，我说你见好就收吧，别特么腆着张大脸没完没了地，把姑奶奶惹急了，找人收拾你，拍扁你你信不信？姜律师慈悲，姜律师看在儿子面上忍你，我特么早看不过去了，早想替姜律师出头办你了！”

“史上最烂”都听懵逼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骂道：“你特么谁呀？你特么算哪颗葱？我们姜晔都没说什么，你特么跳出来充大头，我特么怕你咋的？”

手机开的免提，姜晔听的清清楚楚，常涛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正乐不可支呢，听“史上最烂”这么说，姜晔便对着电话说道：“听着，骂你的这位不是别人，是我的闺蜜兼代理人，受我委托接你电话，我对她的言辞承担全部后果，她刚才也说出了我的心中所想，十几年的怨念凝结成了她刚刚所说的这几句话，就这样吧，句号。如果以后你还想给我打电话，想清楚再打，因为全部都是她替我接。”

挂掉电话，姜晔伸手紧紧抱住常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谢谢你大涛涛，真痛快淋漓！”

常涛笑道：“开车呢，注意安全。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忒心慈手软。”

姜晔摇摇头，笑道：“毕竟是我儿子的爹，任我有千条妙计，我也下不去手、开不了口。”

常涛不以为然，说道：“他就是抓住你这点，才死缠烂打的。这都什么事儿呀，动不动就来麻烦你，你说你烦不烦啊？”

姜晔苦笑道：“烦死了，所以才不接他电话的。”

常涛想了想，又笑道：“我刚才那一骂，显得我多没文化啊。不过，我就没文化，可我老公有文化！”

姜晔笑道：“谁说你没文化？文化和知识是两个概念，有知识的人未必有文化，反过来来说，也一样。举个例子，我老家有个二嫂，没上过学，可我从来不觉得她没文化，因为她说起话来、办起事来，不知有多周全、有多周到，礼数上没挑的，还公平公正，让人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人，你能说她没文化？”

常涛笑道：“姜姐你就这点好，你不会因为别人的外在条件不好就看不起人。我都知道，就咱们所里，大部分律师都长着一双功利眼，没几个人把我放在眼里，我一没有学历，二没有律师资格，三没有真才实学，四没有背景……”

姜晔插话说道：“你虽然没有这些，可你有能力啊，比好多律师都强呢。你让他们调一个案子试试？就你这股子死说活说的劲儿，一般律师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