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僵尸儿子

“这位婆婆,你是认错人了吧?”老赵脸色微变,从柜台后走出,说道。

老婆婆笃定地摇头,“不,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认错的!他的耳后有个疤痕,那是他小时候烫伤的痕迹。”

说着,老婆婆取下他的帽子,绕到服务生后面去核实那个疤痕。

然而服务生的耳朵后只有一个两指宽的伤口,连缝合的痕迹都留着,压根就不存在什么烫伤的疤痕。

老婆婆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不可能的,是不是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弄掉了疤痕!”

“哎哎,你这是看错了,他是我的店员,难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不是什么超杰。”老赵过来拦住老婆婆,指挥着服务生走开。

老婆婆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的背影,说:“他就是我的孩子超杰,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呜呜呜,超杰,我是你妈啊,你回头来看看我啊!都五年了,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可妈妈失去你之后就老了,你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这位婆婆,你先冷静下吧。我看你这是中暑了吧,外面那么晒,你可不要太激动,出了事小店担当不起啊。”老赵直接推脱成是中暑的缘故,硬是说老婆婆出现了幻觉。

老婆婆哭了好一会儿,非要再去看那服务生一眼。老赵哪敢给她看,那可是死人,看多了会看出破绽来的。

“婆婆啊,我们这还要营业的,你在这哭会吓跑我的客人啊。”老赵没办法了,只得给她下了逐客令。“请你出去好吧?我这有把伞,出去后直走一百米还有一家小卖铺,您可以在那里歇歇。”

老婆婆抹着眼泪,说:“你是不是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坏事?啊?你为什么不敢让他来看我?”

老赵没辙了,只能说:“您看看这是什么?”

老婆婆好奇地仰头,老赵立刻吹了一把粉末出来。

在粉末之中,老婆婆的眼神变得迷离呆滞,就像是进入了催眠状态。

“你很累,忽然想回去了。你没有进过任何店铺,更没有见过你儿子。”老赵用残余的粉末蘸水在掌心画了个小小的符,说道。

在他的引导下,老婆婆颤巍巍地走出大门,一步一步离开了店铺。

等她走出约一百米后,老赵迅速把门口的牌子翻转过来,显示“停止营业”,然后关上门,拉下帐帘,连窗帘也给合上了。

“我去,小石头,出来!”老赵扶着额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不会真的是那老婆婆的儿子吧?”我问道。

“可能吧。”老赵没有否认,掏出手机输入了些什么,片刻后,找到了一条新闻。“五年前,我在附近的山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应该是独自来山里探险的,结果意外受伤,磕破了脑袋,那还是我给他缝上的。我看他是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当时还有起尸的迹象,便收了他在我身边做事。”

他找到的是一则大学生外出旅游失联的新闻,上面放着死者生前的生活照,还有刚才那位老婆婆年轻时的照片。

“是我大意了,他的母亲叫王艳芳,并不住在z城。我以为留着他也不怕遇见他的亲人,或许是王艳芳无法接受儿子失踪的事实,才搬来这边居住了。”老赵叹了一口气,说。

“你刚才给她用了什么东西?靠谱吗?如果她回去后还是记得刚才的事情,那该怎么办?”石超杰既然死了,还成为了僵尸,那王艳芳是断不能亲眼瞧见他的。

出于谨慎,老赵通常都给他的僵尸服务生进行伪装。石超杰戴了个假发套,脸上不仅画了点眼线,还弄了个烟熏妆,看上去略微非主流,和照片上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也难为了王艳芳,在儿子失踪的五年后居然还能透过这样的妆容认出他来。

“只是一点小伎俩,如果她执念太深,她还是会记起来的。”老赵揉着太阳穴,显得十分头疼。“最近白天我就不营业了,我得寻个新址搬迁,反正租期也快到了。至于你们要的东西,等我准备好了会通知你们的。”

“这么熟练,恐怕死者家属找上门来也不是第一回了吧?”虞非白揶揄道。

老赵抬眸看了他一眼:“来找我的人多得是,最烦的就是你这只老僵尸。”

“是啊,按照辈分来算,你还得给我乖乖磕个头呢。”虞非白指着地板,说。

“做梦。”老赵挥挥手,说:“快回去吧,我得收拾东西了。”

“这地段挺不错的,顾客少,租金便宜,可惜了。”临出门前,虞非白难得正经了一把。

对于常人来说,这里并不是适合做生意的地方,但对于隐藏在人世间的老赵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宝地。

然而老赵活了那么多年,店铺的位置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对于他而言,我想换个地方也算不得什么。

我和虞非白是坐公交过来的,这边算是景区,打的回去价格昂贵,我也舍不得浪费这些钱,宁愿花多点时间回去,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刚走到离公交车站约一百米的地方,我就看到车辆到站了。这儿的公交车等一班起码得半小时,我马上抓紧机会,拉着虞非白跑上去。

我先投了两块钱,等到投虞非白那一份时,我尴尬地发现我只剩下一块钱了。

“那个,你还有散钱吗?”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只带了些零钱来坐公交。当时也是估摸着拿出来的,没想到拿少了一块钱。

虞非白摸了自己的兜,抽出一张一百块来:“只有这个。”

呃。

“你们动作快点!”司机不耐烦了,催促道。

“一百块钱能找吗?”虞非白问道。

“不能!”

“那怎么办啊?”虞非白扭头看我。

“缺一块钱是吗?我给你们补上。”身后,一个老婆婆递来一张一元人民币,放进了投币箱里。

我忙不迭地说谢谢,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是一愣。

那老婆婆正是我们在老赵店里碰到的王艳芳,她眯了眯眼,说:“小妹看起来很面善啊。”

“我长得挺大众脸的,经常有人这么说。”我假装害羞地去摸自己的脸,其实是在进行徒劳无功的遮挡。

“你是来玩的吗?真奇怪,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了。”王艳芳说着,又去看虞非白。

他倒是聪明,趁着人多,站在几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人中央,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车辆颠簸,王艳芳毕竟老了,也不方便挤过去追着人家的脸看。前排又有人主动给她让座,她很快坐了下来。

我慌忙也挤到虞非白那边去,让他挡着我。

我惴惴不安地说:“她不会认出我们来吧?”

“见都见到了,还能怎么着。”虞非白轻描淡写地说,“只要老赵动作够快,不会有问题的。”

公交过了几个站后,王艳芳很快就下车了。她住的地方离石超杰出意外的山不远,看来的确是放不下儿子,才来这般偏僻的地方居住。

我唏嘘了几下,但我还是希望她不要记起来,也不要再去找老赵核实了。

回到家后,我天天都在睡懒觉,醒来了就逗血蛊玩。自从它服从于我后,它天天没事就跑出来溜达。家中刚装上纱窗,蚊子还挺多的,但它出现得勤快,以至于蚊子没几天就都绝迹了。

最初见它时,它浑身晶莹透明,唯有中央有一抹血红。如今它体内的红色更浓厚了,似乎还会上下流动。

我总担心哪天醒来会不小心踩扁它,思来想去,仿照虫爷子家的布置,买了个玻璃鱼缸过来,又弄了点植物、假山和小石头,打造成水陆两栖的景观,让它以此为家。

血蛊很满意我的布置,振奋地在缸里爬了好几圈,胖嘟嘟的身体来回撞着小石头玩。

我记得蛊虫都喜欢吃些腥的东西,桑林巫也喂过她的蛊虫,我怕血蛊会饿肚子,所以有时就倒腾点猪油炒饭、炒鸡蛋什么的给它吃。量不多,血蛊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虞非白更是离谱,他整天没事就把自己吃剩的饼干碎、鱿鱼丝、糖纸什么的往缸里扔,还美其名曰“喂食”。导致每次血蛊看到他接近都会抖动着翅膀,一副警告的姿态。

就这样过了两天,老赵总算来电话了。

“今晚过来拿东西,我找到了一点小玩意,不能说多厉害,但还凑合。”老赵那边乒乒乓乓的,也不知在弄什么。

我道了声谢,又问:“你搬迁了没?”

“还没呢,快了。”

“那个。我那天回去坐公交的时候碰到她了,她还觉得我很眼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问道。

老赵沉默了一会儿,“不管她了,等我明天搬走她也找不到我在哪里。”

“好,我今晚就过来。”

晚上八点,我们坐上了公交,经过一小时的路程后顺利到达终点站。晚风微凉,我在车上吹空调已经吹得有几分寒冷,此刻更是打了个寒颤。

我寻思着待会儿拿了东西后留下来给老赵帮帮忙,也好让他能够快点避开这里。

走在我前头的虞非白猛地停了下来,说:“怎么回事?”

“嗯?”我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走开后,我看向老赵店铺的方位。

那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亮着灯,借着路边黯淡的灯光,我似乎看到了一股黑烟从店铺里飘出来。

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