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下颚的人脸

两针下去,疟鬼元气大伤,就算我手无寸铁,它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倒是那些患者在吐完之后都晕厥过去,我的程度较轻,所以只觉得头重脚轻,没多大影响。

“傅斯连,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拍着他的手,问。

傅斯连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像幻灯片那样轮流变换,与体内的疟鬼做着搏斗。

“念衣,你们没事吧?”虞非白快步跑上舞台,踩得木质楼梯蹬蹬作响。

“我没事,他让疟鬼附体了。”我扶起傅斯连,“你快替他把鬼给揪出来。”

“还有一只?”虞非白果然和它们交过手了,厌恶地说道:“我在那边烦死了,连工作人员都着了它们的道,累得我都要瘫了。”

“那事情解决了吗?”我望向举办美食节的地方,可惜都被高高的树木挡住了。

“解决了,也不看我是谁。”虞非白一手按在傅斯连的肩膀上,“这个疟鬼怎么那么弱?啧,他连这样的货色都对付不了吗?”

“他当时病得也很严重了。”我没有说出老头的事情,我还欠人家的恩情,自然不可轻易出卖他。

虞非白几道鬼气输送进去,很快就把疟鬼抓出来了。他连问话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把那鬼魂打得魂飞魄散,再无转世投胎的可能。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说举办方要怎么瞒过去啊?”我看着一地昏迷的人,忧心忡忡地说。

“没事,我那边的人吐掉疟鬼的病气后都晕了,趁那段时间我清理了一下现场,他们醒来后都忘光了这些事情,还以为是乐队演唱的歌曲太催眠了,集体睡着了。”说到这个,虞非白的神色轻松不少。

虞非白所言不虚,等舞台的人清醒后,他们果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美食节还在继续,表演陆续出现,但我们都没心思玩了。

傅斯连还在昏迷,我们叫了辆的士,送他回去宿舍休息。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忽然睁开双眼,说:“怎么回事?疟鬼呢?”

“虞非白替你解决了。”我直接把功劳都抛给了虞非白。

“不客气啊,不像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要别人小命,我这人可是仁慈得很。”虞非白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头昂得跟要打鸣的公鸡似的。

傅斯连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地说:“谢谢了。”

“哇,你居然还会说这两个字啊?”虞非白惊奇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没听清,你刚说了啥?”

“他说,你该走了!”我揪住他的耳朵,“你别得寸进尺啊,不是说累死了吗,快给我回去休息。”

“你这是在心疼我吗?”他笑眯眯地说。

“我只是想快点回去洗个澡而已。”我摇摇头。

我身上一股食物混合着呕吐物的奇怪味道,连打的的时候司机都全程皱着眉,开了所有的窗通风。我得换下衣服,洗个澡才行。

我一回到宿舍,许晴茹就眼巴巴地看着我,见我两手空空,不免失落。

“你去美食节也不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哼,没义气。”

“印度大叔倾情手工制作的印度飞饼你要吗?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油炸臭豆腐你要吗?老鼠肉做成的孜然烤肉串你要吗?”我问。

“我就知道没什么好吃的。”许晴茹叹了一口气,打开自己打包的夜宵。“还好我从饭堂买了点关东煮回来。”

我闻着那股香味,馋了。“是二饭那家吗?我也饿了,给我吃点呗。”

“走开走开,独食难肥,分跟你吃就要肥了。为了减肥,我坚决独食。”许晴茹的语文简直满分。

当然,我还是靠着我的魅力抢了她一点东西来吃。吃饱洗好后,我躺在床上听歌玩手机,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我居然看到了白天遇到的老头子。他搬来一个铜人,反复教我那段口诀,还手把手地告诉我穴位在哪里,该如何扎针。

我跟着他学了四个穴位,每个都来来去去地扎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手法炉火纯青,而我总是扎错。不过一个梦境下来,我还是勉强学会了。

在梦的最后,老头对我说:“丫头,我跟你说的都记好了,千万别外传。还有,那套针也随时带着,知道了吗?”

我认真地点头:“知道了,帅老头。”

听着他执意要我这么叫的称呼,老头满意地摸着刚剃完胡子的下巴,说:“该醒了。”

当他的声音如烟般消散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手机闹钟正好响起。

这是梦吗?

可是我的手腕酸胀,手指也有着疑似用过针的纤细压痕,是真是假,我分不清。

我翘掉了今天上午的选修课,跑去图书馆找出几本医书来看。按照老头教我的口诀,前面四个穴位还真和梦里的位置一样。

该不会是我开了天眼,在梦里也能自由学习吧?

唔,我决定今晚把必修课的书本也放在床边,没准做个梦就都学会了。

准备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我接到了瘦猴的电话,他给我们找来了一桩生意。当我听到对方的名头时,我还真是诧异了一下。

昨天才出现疟鬼的海滨公园,居然要请我们去驱邪。而且听起来和疟鬼无关,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子。昨天疟鬼的事情圆满解决,虽然在场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但是能够看到所有监控录像的人还是知情的。他们很欣赏我们的行事风格,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瘦猴,间接联系到我们。

下午,我约了虞非白和我一块过去。对方倒挺热情的,亲自派人来接我们过去,还塞了我们好几张优惠票。

再回到海滨公园的时候,美食节仍然在举办。按照传单上面的时间,起码还得再过个七八天才结束。

“刘经理,你们公园又出什么事了?”虞非白跟在派来接待我们的人后头,问。

刘经理带着我们往办公室走去,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算是我们这里出事,但受朋友所托,请你们来帮个忙。”

“噢?是要怎么的?我开的价格可不低啊。”虞非白整理头发,摆出一副绝世高人的样子。

“那是自然,你放心吧,大师尽管开价,只要不是几十万的高价都好说。”

虞非白的眼神跟通了电的灯泡似的亮了起来,与我对视了一眼。

“你们先说说是什么事吧?我们得估个价。”我说。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他们的目的,万一太棘手,我可不能跟着虞非白往钱眼里钻。

“这事我们也说不明白,还是请你们看看吧。”刘经理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虞非白。

虞非白不好意思说他没抽过现代的烟,咳嗽几声,背着手以冷漠的语调说:“我不抽烟,烟酒刺激,破坏五感,有弊而无利。”

“对不起啊大师。”刘经理忙把烟给收了起来,自己也不敢抽了。我瞥了一眼,是芙蓉王。

在办公室里,刘经理锁上门,避免闲杂人等闯进来,然后打开他的手提电脑,给我们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厨房,应该是某个人的家。前面一大段挺无聊的,没有人进出,到了后面,有个人进来了,还抱着不少的香料在忙活。

由于角度问题,我看不到那人的正面,他也始终低着头做事。看样子,他是在腌制牛肉,为晚饭做准备。

在他专心地切着姜丝的时候,门口有了异动。

视频里没有声音,但门口的东西出现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沙沙的电流声,画面也出现了几秒钟的混乱。

一个奇奇怪怪的椎体在瓷砖上爬动着,向那人靠近。他手中的菜刀不断切着洗好的姜块,想必菜刀剁着砧板的声音完全盖过了一切,他才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声响。

那东西很长,前段尖尖的,两侧还有一对小脚,皮肤上有棱状凸起,仿佛是什么刺。我还以为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在用四肢爬动,可仔细看了很久,都觉得不太像。

倒是虞非白看出了端倪,“这不会是鳄鱼吧?”

“鳄鱼?”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你以为我们在看灾难片吗?”

但刘经理却沉重地点了点头,“对,就是鳄鱼。”

“啊?”我迷糊了,这算哪门子灵异事件?

视频中,那东西居然站了起来,它的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而前肢就搭在了人的后背。

那人转身一看,吓得挥刀就砍。可鳄鱼的动作更加敏捷,它张开嘴巴,一口咬下了他的手臂。

断掉的右手握着刀具掉落在地面,鳄鱼趁机再是一咬,那人的头在它的齿间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肉。

咬死他之后,鳄鱼却没有进食,仿佛它只是一个奉命来杀人的杀手,要的只是这条命。

鳄鱼又趴在了地面,在满是鲜血的瓷砖上往门外爬去,血泊上留下数行小爪子的印记,连指头的数量都清晰可见。

“你看,前爪四指,后爪五指,再加上它的长相特点,可不就是鳄鱼么。”刘经理按下了暂停,习惯性地又摸出那包烟,看了虞非白一眼,硬是忍住了。

倒是虞非白摊开手,说:“你抽吧,没事。”

刘经理忙给自己点上了烟,坐在那吞云吐雾起来。

“两位大师,不知你们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我皱了皱眉,“找错人了吧,你找动物协会的还差不多。”

视频里是鳄鱼杀人,与鬼有什么关系?

“后面还有一点呢。”刘经理一拍自己的脑门儿,给我们继续播放。

当鳄鱼将要离开监控范围的时候,它竟抬起头来直视着摄像头。在它的下颚上,出现了一张人脸。那张人脸与鳄鱼皮的纹路融为一体,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它盯着镜头,宽大的嘴巴咧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