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千里求药
邢墨珩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轻轻扬着嘴角,像是挂着窗外冬日的阳光,目光温存的看着穆云杳,看着她耍小性子一样的斥责哭诉。
穆云杳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这个倒霉的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分一毫,吸了吸鼻子,暗搓搓的伸手,捏住邢墨珩的鼻头,手中稍稍用力的拧了拧,“哼!”
邢墨珩任由她动作,甚至费力的将脸往上扬了扬,认错态度十分优良。
穆云杳终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声化作星星之火,点燃了邢墨珩嘴角的笑容。
两人相视的目光粘稠着,一来一往间,却好似化作了月老的红线。
许是这红线自己也有了心里,蓦地收紧,穆云杳被目光里收紧的红线拉扯着,俯身停在了邢墨珩的眼前。
眉眼与眉眼,不过一个鼻尖的距离。
“不许再叫我担心。”
穆云杳叹口气,在邢墨珩不顾伤口,要奋力点头的时候,人已经落了下去,朱唇贴在另一个苍白的嘴唇上,染红了他的。
唇齿之间,往往是另一个世界。
穆云杳起身的时候,面色红润了许多,看着邢墨珩眼中闪闪发光的笑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羞人的事儿。
带着羞赧,警告的瞪了邢墨珩一眼,转而却又拉下了脸色,“我的信昨日才送出去,不知道许臻收到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将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夜长梦多,邢墨珩的病越是拖得久,她心中就越是不平坦。
一直昏迷才醒过来的邢墨珩脸上带着些许疑问,想要开口,却是眉头一皱,咳了出来。
“怎么样了!”
穆云杳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将手插进邢墨珩的身下,轻轻的顺了两口气。
见他面上堵出来的红热好不容退散下去,不由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你别说话了,如今病毒还压在血脉中,若是一个不慎……”
穆云杳没有说下去,脸色却已经开始发白。
邢墨珩见她如此,想要开口安慰,却被病毒和身体的伤口弄得张不开口。
只得稍稍用力,用自己宽厚的大手揉了揉穆云杳的手,邢墨珩眨眨眼睛,无声的安慰着。
穆云杳也不过是瞬间的失落,看着邢墨珩的样子,越发认定了不论如何一定要救治好他。
她停顿了片刻,侧头避了避,再回过身来,又有了些许笑的模样,“你看我说什么呢,你一定会好的,许臻那么聪明,也一定能将东西尽快送过来,一切都会好的,你的身体,惊蛰的身体,还有这场战争,一切都会好的……”
穆云杳不自觉的重复着,邢墨珩看她的神色越发的心疼。
然而,远在京城的许臻,却没有那样的幸运。
一大早,许臻还在睡梦中进行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如此严肃的诡辩,只听窗口处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人就惊得从床上掉了下来。
“谁!是谁!”许臻扶着自己的腰,看着破窗而入,一身黑衣的人,“疾风?”
见来人拉下了面巾,许臻气的暴走,“你这南城的习惯啥时候能改掉你说说,啊,这是朝廷堂堂二品大员的院子,不是怡红院潇潇的软床,你个棒槌!”
许臻骂骂咧咧的将自己的枕头抱起来丢在床上,还带着一股子起床气,“这么早来干什么,不是皇上的事儿别烦我!”
许臻虽然算不上日理万机,但因为是邢墨珩的人,又是新皇的新党,也算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又兼顾着皇上的教育事业,一天能睡的时间,一个指头就数的过来,此刻恨不得直接忽略了疾风,躺在穿上再睡个三百回合。
想什么就做什么,向来是许臻为人做事的基本原则。
方才丢完枕头,这会儿干脆直接把自己也丢到了床上,往枕头上一躺,面上现出个十分满足的酒窝来,嫌弃的翻个身,直接将疾风丢在了脑后。
娘了个巴巴,管他啥玩意事儿,让老子先睡个够。
疾风见状,迅速的伸手,许臻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枕头就已经落在了这人手里。
愤恨的皱了皱眉头,许臻暗自懊恼,当真是年少无知啊年少无知,当初就不应该将自己没有枕头睡不着觉的陋习宣扬出去,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
许臻不得不坐起来,破罐子破摔的往床头上一靠,眯着眼睛看着疾风,“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要不是啥重要的,老子……老子告御状去!”
疾风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牛皮信封,上面明晃晃的封条和许臻轻启的字眼晃来晃去。
跟许臻熟了,疾风也不怕他,“属下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只是方才收到了西关密线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封信,是穆内司寄来的,上面写着许大人亲启,属下惦记着是走密道来的又是加急,就赶紧给送了过来。”
疾风心里也是担心着,既然这信是从西关送来的,就说明穆云杳已经到了西关了,不知道如此,他家王爷的病情怎么样了。
“穆云杳?”许臻睁开了眼睛,对着疾风招招手,将信封接过来,前前后后的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她找我做什么?”
虽然二人与邢惊蛰接触都很多,可抛出邢惊蛰这个因素外,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如今穆云杳竟然给他送信来,又是加急的信,许臻不会乐观的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儿。
手脚麻利的拆开信封,入目的字眼让许臻瞬间就严肃了脸色。
疾风也跟着心惊肉跳的,“许大人,这……信上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疾风急切的看着许臻,生怕从他嘴里跳出不好的字眼来。
如今王爷和穆内司都在西关,若是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皇上要怎么办?他们要怎么办?
疾风不敢想,也不能想,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西关的事情一切正常。
许臻没有说话,反复又将信件看了两遍,从字迹,到叙述的语言,再到末尾盖得章,直到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许臻才将信撕烂了丢到一旁,“完了。”
确实是完了。
如今,因为邢墨珩所需要的药物,国库中进贡上来的,据说十年才能长成一株的天山红莲,所有的重担在一个封信的差距见,都落在了许臻的身上。
邢墨珩能不能完全好,直接取决于他是否能将天上红莲安全的送到西关,而这,又直接关系着,与麟炎国的战争能否最终取得胜利,以及,天羽国的朝政,是否还能维持着表面的稳定。
邢墨珩受伤的消息还没有在朝中大肆宣扬,如今被穆云杳控制着,暂时封闭在了西关。
可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慢了一步,等邢墨珩中上的消息有鼻子有眼的在京中肆虐的时候,有心人怕是又要挑起一番战争。
疾风看着许臻的样子唬的不成,当下顾不得尊卑,直接伸手捏住了许臻瘦弱的肩膀,“许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话啊!啊?你快说啊!”
许臻心中正惦记着这事儿如何操作,心里头满是一路上可能遇到的艰难险阻。
脸色更加的不好看,这事儿若是让邢墨珩的仇家知道,一定会尽力的阻止他将药送过去。
“许大人?”疾风看着许臻的表情,越发捉摸不透。
许臻摇摇头,想要将信递给疾风自己看,才反应过来信已经被自己撕烂了,只得低声道,“这事儿十分要紧,你看看有没有人。”
疾风摇摇头,“周围没人。”
“没人,你怎么晓得的?”许臻皱了皱眉头。
疾风也着急,不欲多言,简略解释道,“属下习武多年,若是有人,早就能发现其呼吸的声音,附近显然没有人气,只你我二人的呼吸,无妨。”
许臻听是如此才放心,言简意赅道,“穆云杳来信,说是我师兄的病情加重了,需要国库的一味药材,让我亲自尽快护送过去。”
“什么药材?”疾风心中担忧邢墨珩的病情到底如何了,但也知晓穆云杳的能耐,因而控制住自己不多问,只把关键的东西问出来,自己也好帮衬一二。
许臻摇摇头,皱着眉头,目光四处一扫,并不多言。
疾风心中一顿,明白他这是谨慎的意思,也不再多问,只道,“许大人,您尽管去按照王爷的穆内司的吩咐将药材找来,属下护送带上几名暗卫护送您过去。”
许臻摇摇头,“不需如此,我一个人反倒是目标小些,若是带上暗卫,一来行动不便,二来反而容易叫有心人发现端倪。”
见疾风继续要说,许臻又道,“你更是不用去,信中再三叮嘱了,不论如何,叫你一定要保护好皇上。”
疾风摇摇头,抱着剑固执道,“属下不放心。”
这可是王爷救命的药材,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难道就让王爷死在那冰冷的西关不成?
见疾风固执,许臻急的骂道,“你怎的这样固执,不动脑子想想,若是你与我一同去,整日看见你跟着皇上的大臣们,突然见你不在了,会怎么想?那朝堂上可没有一个吃素的!”
说着又道,“穆云杳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到了云州直接找医谷的翳护卫长就成。”
许臻挥挥手,冷面赶走了疾风,自己算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