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话音刚落,沈漫青整个人就那么僵在了那里。良久良久,喉咙才颤抖着发出声音,“为……为什么?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让他死!“
沈漫青崩溃地尖叫起来。
那官兵懒得搭理她,将牢门关过来,上锁。
沈漫青拼命地爬到门口,伸出手捏住官兵的裤脚,“别走别走!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见老督军,这孩子是督军曾孙子,督军不会这么对他的!是不是张相思?是不是张相思瞒着爷爷想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松开!”那官兵猛地一脚踢开了沈漫青的手,冷笑道:“督军的曾孙子?你还当自己是陆家的小姐呢?谁他
、妈知道你的野种是哪里来的!明白告诉你,就是老督军下令,将这杂种送过来跟你一起枪毙的!还曾孙子,你当咱们老督军是谁傻的吗?督军府只有一个小少爷,那就是少奶奶生下的儿子!至于你这小杂种,呵……“
“我不是小杂种!我不是小杂种!”一直没坑声的沈远,疯了一样地跑到牢门边上,拼命地踢着门栏,拼命地叫喊,眼泪拼命地往外涌,拼命地想证明自己不是,不是杂种!
那官兵冷笑一声,走了。
“我不是杂种!我不是!陆衍之才是!我不是!“沈远攀在牢门上,声嘶力竭地吼叫。
沈漫青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儿子,哭得悲痛,”远儿,我的远儿啊……“
沈远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说:”我不是……我不是小杂种……妈妈,我不是小杂种……“
他哽咽得厉害,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小小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本该纯净的眼睛,却满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悲伤和仇恨。
沈漫青哭得说不出话来,紧紧地咬着嘴唇,紧紧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儿子牢牢抱着。
“我不是杂种……我不是……我是少帅的儿子……我是少帅的儿子……”
沈远一遍遍说着沈漫青曾经教给他的话,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焦点。
沈漫青咬破了嘴唇,像催眠一样,一次一次地重复,”是啊,你是少帅的儿子,是少帅的儿子……你不是野种,陆衍之才是……“
她摸着儿子的脑袋,眼睛盯着地面,声音幽幽的,说:”远儿,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死的,妈妈一定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你要记住,记住这些仇人,一个个,全部记住,张相思、陆衍之、老督军……每一个人,你都要牢牢地记住……咱们不着急报仇,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再一个一个地找他们,讨回公道。远儿,你一定要好好记住了……“
沈远紧紧地咬着牙齿,握着沈漫青被挑断筋的手腕,突然,他抬起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妈妈,你放心,只要远儿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对您做的,全部还给他们,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沈漫青摸着儿子的头,很努力地扯出一丝笑容,“好儿子,妈妈相信你。”
这天晚上,沈漫青抱着自己的儿子躺在冰凉的地上。
眼前,浮现的是很多年前的画面。
那时候,她还没有和陆子时分开。那时候,他还会为了她,一夜之间,枪毙了数百人。那时候,她一度觉得自己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为了能和他并肩作战,她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她出国学医,回来后,想助他一臂之力。
自从认识了陆子时,她人生的每一步计划,都有他。
她将自己最美的青春,最完整的一颗心全部都给了他,她爱他,爱得完全没了自我。
可却怎么会想到,最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手脚尽断,她如今,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全心全意的爱,却换来这样的下场,叫她如何能不恨?如何甘心就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