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院不小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我也很久没来了。
偏偏,遇到熟人。
入眼的是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
头发有些乱,干枯如草。
更瘦了,比起之前分别的时候。
简单的大衣套在她身上,显得她更瘦,更单薄。
“陆雪婉?”我很笃定是她,却有些不敢认。
印象中,她都是风姿卓越,香影魅惑。
可眼前脸色苍白,目光暗淡的人,我实在无法把她和黑眉红唇的陆雪婉联系在一起。
她朝我点头,看到我手中的药袋一愣,说:“我有话和你说,先等我。”
“好!”不知道理由,但就是答应下来了。
鬼使神差。
……
咖啡厅内,卡座。
陆雪婉终于摘下口罩,脸上的红肿淤青瞬间让我瞪大眼睛。
我脱口而出:“上次的伤还没好?”
这都大半个月了。
陆雪婉面无表情,抬手把帽子取下……
如果说,刚才我只是惊讶,那现在可以成为震惊!
她没有眉毛,前额也没有头发。
整张脸,不,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之际,像被吸干了精气神。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陆雪婉重新戴上帽子,只露了眼睛以下的脸在外面,喝上一口咖啡,声音一如既往地淡:“祁少安的杰作。”1;148471591054062
祁少安?
我反应了半天,没想起这人。
陆雪婉点了烟:“上次在A-0酒吧里面那个刀疤脸。
经她提醒,倒是想起来了。
那酒吧便是他的,似乎他手底下的人是喊了一声祁总。
“那……廖老板他……”
廖老板是代驾公司老总,也是包养陆雪婉的金主。
陆雪婉淡淡地吐了烟雾,风轻云淡的模样:“上次回来之后,就和他断了,一毛钱都没拿到,男人真特么都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货色!”
心里狂跳,想也是这样。
他都不允许陆雪婉用男司机,又怎么会有那个肚量看她……
“漫漫,我无处可去。”
多年后我想到陆雪婉,才发现打动我的,便是这句话:漫漫,我无处可去。
二十岁那年,我何曾不是心惶惶,无处可去。
所以,她这句话,恰到好处地戳中了我心底的软。
“想让我怎么帮你?”喝完一杯咖啡,又等陆雪婉抽完一支烟,我才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话很容易说,但真要帮一个人,何其难。
我现在都很艰难。
陆雪婉现在二十岁,和我离家出走那年的年纪一样。
她抿嘴,再抬头,眼里除了淡漠还有倔强:“最近祁少安在到处找我,但好在这里是A市,他的势力还不足以扩展到这里,不过……被他找到,是早晚的事。”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我问。
那次见面就感觉到他们有些不对劲,陆雪婉对他认打认罚。
“他想占有我,我……不同意。”
言下之意:得不到,就毁了。
“行,我现在是自己租房子住,你过来吧,先把身体调理好!”除此之外,我别无手段帮她,连钱都拿不出。
————
陆雪婉的行李,别的很少,但衣服跟保养品化妆品是足够三大箱子的。
而且全是价值不菲的货。
原本我一个人住的房子,现在多了一个人,倒多了点烟火气。
陆雪婉也是个独立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两人收拾完,已经到了睡觉时间。
刚洗完澡,还在吹头发,手机响起,代驾公司的单子。
我看着单子叹息一声,当时做代驾,无非是为了还债,现在我还清了债,只想好好做设计。
做完这单,就辞职吧!
陆雪婉在客厅沙发上窝着喝酒,我出门,打车到指定位置。
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但开车不太影响。
不料,送客户到一半,刚才还醉醺醺的呵护,突然掏出一把刀,抵在我脖子上:“把车开到附近酒店!”
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跟着紧了一下。
该死!
我干干一笑,极力保持镇静:“这位大哥,请……请问您是要去酒店休息?我们公司有规定,一定要送您到您在订单里的指定地点呢!不能……”
“少废话!”那人声音浑厚,带着半点醉意,“去酒店!”
多说无益,没忍住在心里骂爹。
最后一单也不让我清净清净!
我笑:“好,请稍等,附近似乎没有酒店,最近的酒店得过两个红绿灯才到!”
他的刀用力一些:“开快点!”
心狂跳。
我的力气毕竟太小,况且他有刀。
故意把车开得很慢,七弯八拐,还一个劲儿打尾灯双闪,希望有人看到。
可第二个红绿灯已经过了,迟迟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