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没有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但是成医生知道,傅云深不相信他的话,说实话,谁处在傅云深的位置上,经历那些事情。
都不可能说金家对他有感情。
“你……”
“不用再说了。”
他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想直接就被床上的男人给打断了。
男人眉眼疏淡,显然并不想讨论这些事情,而是将目光落到女人那微微蜷缩着的十指纤纤。
昨天晚上就是这双手,在他的头皮上轻轻地抚-摸着,那种被珍惜的感觉,只要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的心湖荡漾,不由得,那双幽邃的眸中漾起一片温软,柔和的不像话。
而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的成医生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转身去和药水,眼不见为净。
或许是男人的目光太过于炙烈,熟睡中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吟咛一声,便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眸。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又带着一抹刚刚醒来时的懵懂与茫然,配上那白皙清丽的面容,看起来就好像是迷路的孩子,充满了彷徨无措的感觉。
傅云深不由得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给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你醒了?”夏薇言坐直了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微微的有些沙哑。
傅云深这才转过头来淡然的看着她,冷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触及她腮边的红痕,那是伏在手臂上的痕迹。
不由得蹙了蹙眉:“想睡觉不知道上-床来睡?趴在那里吓人么?”
夏薇言的身子顿了顿,然后便垂着眼睑伸手翻了翻他的肩窝,看着崭新的纱布,有些错愕:“早上已经有医生来给你包扎过了么?”
“夏小姐,虽然我知道我没有云深帅,但是这样忽略我我可是要伤心的哟。”
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桌边传了过来,口气显得哀怨又可怜。
夏薇言眨了眨眼睛,歪了歪身子,才越过柜子看见桌子边的成医生,脸色微微一僵,讪笑道:“不好意思,有柜子挡着,所以没有看见成医生您。”
说着,连忙起身站起来,红着脸对着傅云深说道:“我去洗漱。”
然后便仿佛一只小兔子一般的小跑进了浴室。
傅云深不悦的看着被关上的浴室门,冷冷的目光落到成军医身上;“金成实,和个药水而已,你是不是还要在我这里吃午餐?”
成医生手脚稳健却慢悠悠的调着药水,抿唇邪气的笑笑:“平妈手艺好,我留下来吃饭没问题吧。”
“不,有问题,药水和完了你可以走了。”
成医生扫了他一眼撇撇嘴,这重色轻友的人哦……
“行啊,正好我马上还有一台手术,药水就让小夏给你换就成,我看她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做护理的好苗子,说真的,你以后要是不要了就给我吧,我教她当医生。”
“滚——”
在傅云深那张阴鸷的脸色下面,成医生施施然的和了药水,拎着医药箱就离开了。
当夏薇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只剩下床上一脸阴鸷的傅云深,以及再无其他人的空荡房间。
不由得有些意外:“咦,成医生人呢?回去了么?”
男人冷冷的瞥向她,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很关心他?”
“谁?”
“金成实。”
夏薇言一脸茫然的看着那张英俊的过分的脸:“金成实是谁?”
傅云深被窒住,本就不爽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阴郁了起来,就算房间里阳光溢满,依旧阻挡不住那寒冷的感觉,迅速的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真是的,走那么快,我还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呢,还有洗澡什么的。”
夏薇言嘟嘟囔囔的转身走到梳妆台前面,开始给自己涂护肤霜。
这个梳妆台是后来傅云深搬进来的,他喜欢躺在床上看见她背对着他梳妆打扮的背影,那纤细的腰不盈一握,只静静的看着,都让他口干舌燥,心火难消。
涂完了护肤霜,夏薇言这才走到桌边,拿起药水看成分:“这个药水得下午五点之后才能挂,你肚子饿了么?我下去看看有没有你能吃的。”
傅云深眯了眯眼睛:“你过来。”
夏薇言放下药水,歪了歪脑袋,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却还是乖巧的走过去。
实在是现在的傅云深‘脆弱’的让她感受不到威胁,所以她走过去也一点害怕都没有。
走到他的床边,微微俯下身子。
男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白皙小巧的下巴,哑着声音吩咐道:“扶我坐起来。”
“你……”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别反抗我的命令,嗯?”
最后一个单音节听起来危险十足。
夏薇言攥了攥手指,还是认命的扶着他坐了起来,只是动作轻柔无比,眼神专注的看着他的脸,大有一种,他只要蹙眉就得立刻躺下来的架势。
傅云深也不恼,看着她那懊恼又不敢生气的表情,莫名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背后垫上软软的靠枕,夏薇言一种屏住的呼吸,这才一下子呼出口气,伸手将脸颊边的长发别至耳后:“我下楼去看看平妈的饭做好了没?”
说着,便不顾身后人的反应直接转身往门外走去。
直到关上房门,夏薇言才皱着眉头歪着脑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她刚刚竟然觉得傅云深脆弱的可怜。
她是疯了么?
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思绪甩开,才抬脚往楼下走去。
恰好遇见正在往楼上走的白特助。
“夏小姐。”白特助浅笑着对着她颔首。
夏薇言也挂起客套的浅笑,对着他点了点头:“早上好,白特助,云深已经醒了,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好的,谢谢夏小姐。”
再一次颔首后,便直接越过她往二楼而去。
夏薇言也下楼去找平妈,一进厨房门,就看见平妈手里正抓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鸽子,似乎正准备杀掉。
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僵硬:“嗯……要杀掉这只鸽子么?”
“这是家养的肉鸽,可不是信鸽,就是养来炖汤的,吃这个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的。”
平妈以为她是因为不忍心杀鸽子而开口想要阻止她,连忙就解释道。
“哦,对伤口有好处的话,你就炖吧,还有其他的,云深可以吃的东西么?”
“有呢,炖了点骨汤粥,我现在就给您盛点出来。”
说着,便将鸽子直接塞进一个小木桶里,用塑料口袋将它灌了进去,然后就扔那不管了。
夏薇言闻着那鲜香的味道,肚子也跟着后面咕咕叫了两声。
她饿了。
“小姐你先吃,我刚刚看见白先生上去了,恐怕这会儿正谈事情呢。”平妈十分有经验的开口劝道。
夏薇言想了想,觉得平妈说的很对。
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平妈舀了一碗骨汤粥放到她面前,又装了几个包子锅贴,还有一个荷-包-蛋,最后放了一杯牛奶。
夏薇言为难的看着眼前这一份巨量的早餐。
“我吃不下这么多啊……”
“先生吩咐的。”
骗人!
傅云深明明很久不来了,而且昨天来的时候都昏迷了,怎么可能会吩咐这些事情。
平妈脸上依旧是笑开了花的模样:“哎哟,我的小姐哎,昨天半夜你睡着了,先生喊我上去吩咐的。”
夏薇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
昨天夜里傅云深竟然还将熟睡中的平妈叫上楼了?
那他怎么不直接将她给推醒呢?
何必舍近求远?
平妈虽然也不知道先生大半夜是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一想到昨天夜里看见的画面,她就忍不住的心里都跟着澎湃了起来,果然这位小姐才是先生的心头好,香山别院的那个……
呵呵,早就是昨日黄花了。
“所以,小姐多吃点吧,你看你最近这半个月,又瘦了。”
夏薇言:“……”
她这半个月整整胖了三斤呢。
默默的低头开始喝粥,平妈看着听话的夏薇言,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心底对这位小姐更加的满意了。
对嘛,先生脾气又不坏,只要听话,什么都好。
楼下的气氛一片祥和,而楼上的气氛,就冷凝许多了。
傅云深手里攥着文件,剑眉微锁,声音中仿佛带着寒针:“已经确定了么?”
“是的,是傅四下的手。”
剑眉猛地蹙起,男人闭上眼睛往后仰靠在柔软的枕头里,想要伸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可是一只手不能动,一只手上还扎着针,他无比的怀恋昨天夜里夏薇言那双柔嫩的小手了。
“线索?”
“被全部给抹干净了,老太太下的手。”
傅海明死后,傅家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傅海明的弟弟,傅海波,傅老四。
他是傅海明继母的老来子,比傅海明小了整整十五岁,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四十岁年纪,有野心,有想法,最重要的是,傅老太太还跟着后面兴奋作浪。
傅云深被认回来的时候,损失最大的就是傅海波。
原本傅海明死后,傅海波就可以入驻董事会,成为新的傅氏董事长。
至于傅安盈?
顶多做个吉祥物而已。
奈何傅安盈看不清楚,一直以为没有傅云深的话,她就会是傅氏的总裁。
“现在傅四的手段越来越多,我们不能一直防着,接下来我们的发展中心也会改变方向,到时候他若是出手的话,一个不好就容易万劫不复了,所以必须得想个办法。”
白特助推了推眼镜,神色冷静的分析道。
面色丝毫不该,似乎这样对傅四下了死刑,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傅云深睁开眼睛,手指轻轻的点着,薄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先想办法让他进去吧,他暂时还不能死。”
“嗯?”
“先想办法把他弄进去吧,做个局,证据握在手里,到时候先让他进去蹲个几年。”
白特助不由得拧紧了眉头,他一向不赞同这样的优柔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