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华伦天奴专柜,隔着玻璃,男人冷若冰霜的眼睛盯着那对交头接耳的男女。
佟岑岑好样的,说到做到,果然找了新男朋友。
他背转身去,不想再看,实在是碍眼!
……
这头,佟岑岑火大的推开宋展博,“宋少你疯了吗,我信口雌黄你还当真了呢。”
“你说的话我一向当真。”
“可我不喜欢你啊,你照照镜子,你身上哪一点值得我喜欢了?”
岑岑边说边走,宋展博跟耍猴似的绕到她前面,倒退着走,“那就是有人追你,你拿我当挡箭牌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
“当你的挡箭牌我乐意啊。”
“……”
宋展博送岑岑回家,开着他拉风的保时捷。
车子停在大门口,他跟着岑岑下车。
岑岑态度友好,对他一天陪伴表示感谢,“说真的,最近心情真不好,今天你陪我逛街,真的谢谢你。”
他笑问,“开心吗?”
她点头,“嗯。”
“你看,跟我一起你很开心,说明你内心是需要我,依赖我的。”
“……”
岑岑真不能跟他理论,好歹他去年刚去普林斯顿的时候就拿了辩论第一名啊。
她转身往里面走,跟他挥手,“你回去吧,我也累了。”
男人诚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岑岑,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的。”
岑岑停下脚步,转身,“我有喜欢的人了,非常喜欢,我要等到十八岁,然后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
那天晚上,岑岑回家就接到陆祁南的电话。
男人若不是被逼急了,又怎会放下身段去找她,去跟她低头。
他在电话里说,“是不是女孩子的感情都像面包一样,保质期很短?”
岑岑紧紧抓着手机,蜷缩在被窝里,眼睛都是湿的,“你也没给我吃防腐剂啊。”
他问,“我在商场里看见那男的,是你什么人?”
岑岑一眨眼,泪就落下来,“你跟踪我!”
“回答我!”
“宋展博,我好朋友的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没了?”
“你还想怎样?”
岑岑气得从床上跳起来,直呼其名,锤床,“陆祁南,我可不想跟你低头,不想跟你认错,我仔细想了想,我压根没错,就算我最开始骗你,但后来喜欢你,是真心,如果因为我没有成年,你就否定我,那我……”
“是我错。”
“……”
男人低头,男人认错,是这世上最真挚的情话,在岑岑难以置信的表情中,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诉她,“就算你还小,我也可以等你长大。”
……
……
夜已经深了,陆祁南按着岑岑的脑袋,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心口。
岑岑几番想挣脱,最终都放弃。
她已经不是十六岁小女孩,过往的热烈,激情,早已退却。生活所赋予她的,是容忍,是平和。
良久,陆祁南放开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心平气和问她,“那孩子,你如何处置了?”
佟岑岑看着她,眼中毫无波澜。
他看她良久,换一种方式说,“我知道是我的,不要拿宋展博当借口。”
佟岑岑垂眸,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他们分开十年有余,这期间陆祁南肯定找过她,这世上,若真要躲一个人,又怎会躲不掉,他有本事找人,宋展博也有本事藏人,在英国,宋展博将她保护得很好,证件上的名字,已不再是佟岑岑,用了她姥姥的姓,用了她母亲的名,佟岑岑的护照,照片是她本人,名字却叫贺琳娜。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眼正视他,“孩子已经没了,陆部长仕途坦荡,我又岂会成为您的绊脚石。”
“佟岑岑……”
他眼眶彻底湿润,一句孩子没了,一句绊脚石,将他推得很远,叫着她的名字,没有恼怒,没有责怪,只有绝望。
岑岑深深呼了口气,笑着对他说,“陆部长,回了吧,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了,从此以后,恩怨两清。”
“两清?”
他低低笑出声来,充血的眼睛坚决的盯着她,然后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告诉她,“你我之间,岂是能两清的,我说过,后面的事情,再也不由你。”
岑岑僵硬的站在原地,听着汽车引擎启动,不多时那辆黑色辉腾已经缓缓驶到她身前。
车窗滑落,她抬眼,和车里的人目光相撞。
他平静却不容拒绝的告诉她,“我坐凌晨的飞机去北京,那些账,我回来慢慢跟你算。”
岑岑眼中情绪毫无起伏,给他让了道,目送他离开。
……
凌晨三点,在辗转几个钟头之后,岑岑起床,一个电话打到了美国西海岸。
彼时宋展博还在开会,岑岑给他电话,他固然高兴,暂停手中会议,接听他的电话。
“哈尼,难得你会主动找我。”
他朗声笑,伴随着叮的一声,岑岑知道他是点了根烟。
酝酿许久,岑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果然是想我。”
“你好好说话。”
“下个礼拜三。听起来,找我有急事?”
“的确有事要你帮忙。”
那边有人在喊Mr宋,是他的下属在找他,岑岑自觉的就要挂电话,“那回头再找你。”
宋展博遣走下属,这才回她,“国内的事,你可以找朱峥,大事小事,他都可以帮你处理。”
“那你把朱峥电话给我。”
几秒钟后,岑岑收到宋展博消息,是朱峥的手机号,顺带捎了一句他的土味情话:宝贝儿,想你了。
岑岑自觉忽视后半部分。
次日,岑岑在宋展博国内公司找到朱峥,是老板的情人,朱峥自然不敢怠慢。
听岑岑说她要找律师,而且是商业方面的律师,这个朱峥就在行了,立马给她介绍了行业内最著名的毛律师。
岑岑请毛律师喝下午茶,顺便咨询她想要了解的信息。
“所以毛律师,锐城国际当年是我母亲和佟子良夫妻共同创立的,虽然我母亲已经过世,该她的股份一直都在那里。现在佟子良在医院,公司由马毓芬暂代董事长,如果我提出那一部分股份,极有可能她会以动产或不动产的方式转换给我。”
“佟小姐有何需求,但说无妨。”
“我不仅要锐城的股份,还要进锐城的董事会。”
毛律师蹙眉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情很棘手。如果当初顾琳娜死之前,这些股份分配好,眼下佟岑岑很轻易就会拿到属于她母亲那份,但是人都死了,也没留下任何字面信息,再加上现在的锐城和当年的锐城,完全就是两码子事,想要以现今市价拿到那部分,还想进董事会,哪有那么容易。
毛律师想了想,对岑岑说,“佟小姐,我们不妨去找你父亲的律师亲自谈一谈。”
于是转天下午,岑岑和毛律师亲自去了佟子良私人律师的住所。
在那里,王律师告诉他们,“其实有一阵子,董事长一直有派人去国外*,但不管用了多少方式,就是没有您的音讯。”
岑岑觉得好笑,“我都是佟家的耻辱了,他还找我?”
王律师摇头,叹了口气,“前些年,董事长身体已经不好了,他开始研究遗产分配。我原本以为,他和现在太太感情那么好,怎么都该把公司留给她,况且,马董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在岑岑和毛律师不解的表情中,王律师继续道,“可是,那天董事长确实有提过,公司,和他们现在住的那栋房子,是要留给小姐的,而马董和杉少爷,只分配几所住所,和一些小的公司。”
听王律师这番话,岑岑觉得不可思议。
十几年前,佟子良是很不得她立马死了才好,又怎么可能把庞大遗产留给她?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马毓芬背叛他,被他知道了?
那杉杉总是没有错的,家族企业,通常都得穿给男丁,况且杉杉那么优秀,怎么都轮不到她去继承家业。
“就今年,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配董事长喝茶,喝点小酒,然后董事长就要让司机带他去墓地看看。”
王律师边说边摇头,反问岑岑,“他去干什么?”
岑岑抿着唇,不说。
“去看你母亲。”
王律师又是一声叹息,“人老了,很多想法也就不一样了,或许在董事长心中,你母亲,才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不等岑岑反驳,王律师接着说了下去,“董事长年纪越大,想的事情越多,他对你有亏欠,自觉一辈子都弥补不了,那次他就说,小姐你一个人在外十几年,不知生死,如果你有什么不测,他也没脸下去见你母亲。”
“可就在他口头跟我说了遗嘱的事情,不到一个月,他就发生了车祸。所以我想说的是,小姐,你父亲,并不是不疼你。”
岑岑心情很复杂,在王律师家的客厅久坐不动。
毛律师还有其他事,交代了一些对岑岑有利的示意,就先一步离开了。
等毛律师走了,王律师才跟岑岑说几句贴心话。
“岑岑,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虽然你那时候犯了错,你爸很痛心,恨不得打死你,但是你走后,我是亲眼看着他常常一个人通宵达旦加班,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
岑岑眼睛没有抬起,只盯着面前的红木茶几,“可他背叛了我母亲,这是事实。”
“哎,过去的事,孰是孰非,再计较又有何意义?岑岑,眼下你要做的,是不能让你父母的心血,落入狼子野心的人之手。”
岑岑震惊于这句话,“王律师……”
王律师拍拍岑岑的肩膀,“孩子,话说得再多都是无用功,想想你过世的母亲,你得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