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啪的一声拍桌子声，“乔湘，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七年前你给我跑了，现在你又给我跑了！言瑞森是有多大本事，让你连家都不敢回了！”

乔湘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眼睛里干涩得要命，她哭不出来，嗓子却有些哽咽，“爸，我不是不回家，我只是，我只是想在外面一个人走走。”

她的声音就小了，小得，连自己可能都听不见。

过了好久，乔应承走出来，弯腰问她，“累了？”

她低着头，“累了……”

乔应承语气轻了，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的，“累了，不是还有家吗？不是还有我和你妈吗？”

“爸。”

乔湘转身，紧紧 抱住父亲的腰，乔应承一把将她拉起来，将她扣在自己的胸前，“你永远，都是我乔应承的女儿，不管发生任何事！”

“我没有背叛他……”乔湘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任由眼泪滑落。

“我信你，湘湘，爸爸信你。”

“爸，我很累很累。”

“爸知道，爸知道。”

父女二人抱在一起，乔湘哭得像个泪人，乔应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就算不是亲生，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在外面受了莫大的委屈，他不给她怀抱，不给她停靠的港湾，谁给？

……

“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局面，你要离婚，爸也是站在你这边，但是湘湘，你得想好了。”

乔应承和乔湘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人一杯茶，话题沉重。

乔湘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这么严肃的面对这个话题，她看着父亲，没有丝毫退却和胆怯，“我想清楚了，只有分开，我们才会得到彼此的自由。”

“你要的是自由吗？”

“现在看来，是的。”

“湘湘，你还爱那个男人吗？”

乔湘坦然面对，“爱，不能更爱了，但是当爱太过沉重，我会负担不过来，我喘不过气，那爱着，又还有什么意义？爸，我不痛苦，我也不后悔，从我去见律师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和言瑞森，如您所言，是有缘无分。”

乔应承抽着闷烟。

解决乔湘的事，比解决公司几千万上亿的生意更令他头疼。

他皱眉问，“那孩子呢？孩子归他？”

乔湘轻轻地笑起来，“爸，嘉楠跟在言瑞森身边六年了，他出生了多久，言瑞森就养了他多久，您觉得，言瑞森会把他给我吗？”

乔应承沉默。

烟灰缸里的烟头越来越多。

最后，乔湘把他的打火机给他收了，“您也别想得太复杂，我总是嘉楠的妈妈，言瑞森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让我见他。”

晚些时候，乔湘从书房出来，回自己卧室收拾东西。

佟淑仪跟着就过来了，避开了乔应承，和女儿说几句体己话。

佟淑仪看着乔湘把箱子里的衣服挂在衣柜里，过了一阵又见她拿出来，不解的问，“湘湘，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过几天出去找房子，反正都是要收拾的，还不如先装着。”

乔湘笑着说的。

佟淑仪一听这话，心头一紧，“找房子做什么？在家住不是好好的吗？我和你爸怎么可能同意你一个人在外面住！”

“爸已经同意了。”

“……”

乔湘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佟淑仪坐在床边，“我都跟爸说了，我想出去住，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也都有孩子了，我觉着，还是可以独立生活了。”

“湘湘……”

“妈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二十多年，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我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通通都已经过去了。”

乔湘望着佟淑仪，释然的微笑，末了叹口气，“其实，处在您的角度，如果我的女儿十几二十岁的时候突然怀孕，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的情况下，估计我也会像您那样做。”

佟淑仪捏捏乔湘的脸，“你现在倒是在为妈妈开脱了。”

“并没有。”

乔湘低了头，轻轻叹息，“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待问题自然就不一样了。”

佟淑仪握着女儿的手。

“明天你和悦悦去医院换你舅舅回来休息。”佟淑仪说。

“嗯。”

“我听你舅舅说，在马来西亚，有处着一个对象。”

“是吗？”

乔湘抬起头，听到这事儿倒是挺高兴。

佟淑仪笑，“他都四十岁了，再不找老婆，得什么时候当爹啊？”

乔湘唇角勾起弧度，久久没有散去。

第二天乔湘和乔悦去医院，和佟墨云在病房里碰了个头，之后佟墨云就离开医院了。

佟墨云以前回来都是住的乔家，在乔湘那件事情之后，他拿捏分寸，自此都是住在酒店。

佟淑仪夫妇也没劝他，他避嫌，总是为了乔湘好。

上午十点三十，医生拿了检查结果出来，老太太的确是直肠癌早期，姐妹两个没敢告诉老太太，乔湘让乔悦偷偷打了电话给家里人。

接下来要安排做手术，有好长一阵子都得在医院度过了。

乔湘没有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房里陪外婆，乔悦要学习，要看书，乔湘就让她回家。

外婆知道乔湘和言瑞森分开了，问起乔湘，她总是眼泪模糊。

在外婆心里头，湘湘这孩子命不好，打从出生就被抛弃，感情不顺利，现在和丈夫分开了，连孩子都要不到。

老太太说起来就哭，乔湘却想得开，反倒要安慰老太太。

下午医生又给老太太开了些药，乔湘待老太太睡了，才出去拿药。

去药房拿药的时候，排队的人很多，乔湘又有点口渴，就打算先去外面买瓶水再过来。

乔湘穿过大厅，要去医院的超市。

这时候，她看见对面一男一女说笑着走过来。

乔湘心里微微泛起涟漪，而后，加快脚步走到廊柱后面，不想让那对男女发现自己。

是邓琳和她的丈夫。

算了下时间，邓琳现在，应该怀孕有四个月了。

自从“出轨门”事件之后，邓琳有联系过乔湘无数次。

那段时间，邓琳几乎每天都会给乔湘打电话，乔湘没接，她就一直一直的发微信消息。

乔湘知道，邓琳是在担心她。

但乔湘不知道，邓琳除了担心，还会不会鄙视她。她也不知道，邓琳相不相信她，会不会以为她真的出轨了。

乔湘好想上前去和邓琳说几句话，她很想念以前的同事，想念邓琳，想念班上的两位阿姨，还有园长……她就这么默默地站在柱子后面，直到邓琳和她老公走过了之后才出来。

他们是来产检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乔湘很羡慕邓琳，她甚至都想象着，言瑞森陪她去医院产检，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如今，她再也不想了。

甚至还庆幸，幸好没怀孕，要是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呢。

外婆的手术安排在两天后。

孙思勉已经回部队了，在朋友圈看到乔悦发的医院手术室的照片，还说了一句“希望外婆平平安安”，马上打电话过来问乔湘情况，孙思勉对外婆很关心。

毕竟，他把乔湘的外婆当成自己的外婆了。

几个钟头之后，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老太太麻药中还没有醒过来。

一家人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但是医生说了，不排除直肠癌还有再复发的可能，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送老太太回病房后，一家人都守着老太太，等她醒过来。

因为瞒着她老人家的，所以她一觉醒来之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很懵逼，觉得下半身不对劲，佟淑仪随口胡诌，“长了个息肉，医生给您切除了。”

老太太半懂不懂的“哦”了一声，转头看着佟墨云，“诶你小子怎么还没回马来西亚，你就不怕冷落了女朋友？”

佟墨云摘下眼镜擦了擦，笑道，“明天就回去。”

乔湘看着墨云舅舅。

他四十岁了，看着还是很年轻，不知道是不是有钱有地位的男人都这样，穿得精致一些，精神面貌好一些，在外表上就赢了相同年纪的普通男人。

她想起言瑞森，又过了一年，她二十六了，言瑞森也该三十三了……

老太太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乔悦学校已经开学了，乔应承公司忙，平时都是乔湘和佟淑仪在医院陪着她老人家。

老太太总问乔湘和言瑞森的事情，乔湘也都坦诚回答。

只是每次老太太问起孩子，乔湘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言瑞森，必定是不会把孩子给她的。

老太太住院这段时间，乔湘有点空就出去找房子，有许卉陪在她身边，佟淑仪总是放心的。

但许卉不高兴，因为乔湘不和她一起住了。

许卉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搬出来就搬出来，我那里随时欢迎你，我又没有男朋友，你干嘛不和我一起住？”

乔湘笑呵呵的，“你迟早是要找男朋友的，而且，我的确是想一个人。最多我们住得近一些，我经常去找你。”

许卉翻了好大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