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猫咪醒了,白色的爪子一下一下的勾搭起了陆天朗的手指,而陆天朗竟然这个时候还有玩乐的心,陪着猫咪你一下我一下的,孟清歌看得火大,正要说话时,陆天朗将猫放了下来,站起来。
他个子很高,比孟清歌要高出一个头不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孟清歌。从他的身上发出的一股强大气场,好像任何靠近他的人都站不住似的,孟清歌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眼前的男人,令孟清歌很难把他跟龟山岛那个凌晨,与她一起看星星的男人联系起来。
他身上的那种温润儒雅的气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孟清歌感觉好像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陆天朗看了她几秒,这种沉默中越来越压抑的气息令孟清歌忍不住的想要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陆天朗微弯下腰,面色冷淡的对着孟清歌道:“孟清歌,我跟她之间的事,从来不是外人能过问的。你,就请回吧。”
说完,他就迈开了长腿往门口走去,那只布偶猫跟在他的脚边,一人一猫,却完全的感觉不到任何的暖色。
孟清歌抿了下嘴唇,说道:“陆天朗,她不愿吃东西,如果你不再管她了的话,我会如实告诉她的。”
陆天朗脚步一顿,但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走了出去。
*
夜色深深,医院病房。
裴如意在那道暗影靠近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你肯来了。”裴如意坐了起来,语气平常的好像往日她午睡刚醒见到他时一样。她望着他,寂静的病房好像有着不知名的一种气氛在弥漫开来。
她以为他们是相恋的,但从她出事到现在,他才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仿若重生后的一见,好像她就不认识他了。
可他分明还是老样子,俊逸的眉眼,高高的个子,模特一般挺拔。他身上穿着休闲的西服外套,深蓝的牛仔裤,头发微微凌乱的造型,下巴干净的一点胡渣都看不到,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跟松木清香混合的味道。
可他的脸是淡漠的,没有一点的喜怒,那双乌黑的眼眸里,什么情绪都感觉不到。
依旧是裴如意先开了口:“为什么?”
陆天朗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他在床边看了一眼,最后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掏口袋,但大概发现这是医院病房,便抽了手出来。他道:“孟清歌没有告诉你吗?”
裴如意道:“说了,但我想从你嘴里亲耳听到。”
“……”陆天朗垂着眼,一下一下的把玩着打火机。
裴如意看着那小小的火苗忽明忽暗,就像他的那个人一样。热烈起来的时候,感觉要窒息,可他冷下来的时候,也叫人失望不知所措。
“陆天朗,你说,你愿意让我的心里保留他的位置,你说你愿意慢慢等的,为什么?”
陆天朗“啪”的一下合上打火机,乌黑而清冷的眼眸盯着她说道:“我确实说过,我允许你的心里有他,我允许你心里为他盖一座坟墓。但我好像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我可以让你的心里有他,但我不能忍你还是想跟他埋在一块儿。”
他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反正不论我如何退让,都捂不热你的心了,那我又何必继续再浪费时间?”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平淡冷静的,裴如意静静的听着他,等他说完了,她道:“说完了?”
陆天朗没有再开口,裴如意道:“那你要不要听听我要说的?”
“……”
裴如意轻轻的吸了口气道:“当时,陆鸣看出了我的手真的有问题,他要给你打电话,利用我来威胁你交出你的所有。”
“霍晋谦因为我丢了命,而我,不想重蹈覆辙,让你辛苦建立的一切都落入他的手里。”
话音落下,病房里寂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感觉到。
窗口的窗子打开了半扇,一阵风吹进来,一半窗帘拂动了起来,进来一阵很淡很淡的花香的味道。
陆天朗抬起眼眸看向裴如意:“你敢说真的是这样吗?”
裴如意的眉心微微的皱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陆天朗冷笑:“陆鸣威胁你要揭发你,他要让你的千堇之城变成一座鬼城,难道你不是为了那个,才跟陆鸣拼命的?”
他的笑意更冷了几分,声音里带了浓重的讽刺味道。
“哦,不,还不是这么的简单。你听说陆鸣要揭发你的时候,你害怕了,你知道他对你感兴趣,不惜去色/诱他,这才导致了车祸。这才是真相吧?”
裴如意的脸色苍白如纸,眉毛几乎绞在了一块儿。这时,她的平静不再,愤怒的道:“谁跟你说的?”
“呵呵,恼羞成怒了?”陆天朗冷笑了一声,“那天晚上,就你们两人在一辆车上,你说是谁说的?”
裴如意的拳头捏紧了,她的伤还未完全好,这么捏着的时候,筋骨都在痛。
陆鸣比她早醒来几天,这几天,足够他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了。
她红了眼睛,咬着牙道:“你信他?”
陆天朗冷哼了一声:“不管我信不信,你都否认不了,你做一切事的动机里,都有霍晋谦的原因。你为了霍晋谦肯委身于我,为什么不能再委身于别的男人呢?”
“毕竟霍晋谦在你的心里是那么高大,谁都超越不了他。在你的心里,我还不如他的一个梦想,不是吗?”
裴如意咬住了下唇,无话可说了。
确实,当她决定要跟陆鸣同归于尽的时候,里面的原因太多了。
为霍晋谦,为整个霍家,也为了他……她以为这一场赌博,她很划算,却没想到,她并未大赢。
命还在,陆鸣不能够再威胁她了,她想要保住的一切都保住了——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结束了……
“裴如意,你自由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千堇之城已经被霍晋霆接手过去,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以后连我也不能够再控制你。”
陆天朗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在讽刺谁,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内。
“裴如意,这次,就当我来探望了你,以后,我们不见。”
陆天朗说完望着她,裴如意沉默了两秒后,抬起眼来对着他,脸颊浮起一丝淡然笑容:“好,以后我们就不见面了。”
陆天朗对着她点了下头,像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朋友来探病,探完就走。
裴如意全程的,用极为平静的目光送他出门,心里竟然也平静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大概这么长的等待里,她已经先习惯了。
门关上,病房里又一次的陷入了寂静。
窗帘依旧在拂动,花香的味道淡淡的,将病房里的药水味道都冲淡了不少。
裴如意呆呆的坐着,脸上有点凉,好像有什么落下来了,触手一摸,只是一点泪啊……
*
藕园。
书房内,陆天朗不知道这是他抽的第几根烟。
裴如意不喜欢他抽那么多烟,在她面前,他已经尽量少的抽了,可现在,他好像把那些在她面前减了的烟都抽了回来。
夜凉如水,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
在医院,他面上冷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烦躁。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静的人。
房间里涌起了浓浓的烟雾,充满了窒闷感,他轻咳了几声,走过去将窗子打开来,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躁动的大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陆天朗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还在回忆着陆鸣醒来的那天。
听说陆鸣醒了,他立即就要去找他算账,陆鸣却狠狠的嘲讽了他。
“陆天朗,你一心一意疼着的宝贝疙瘩,也不过是个破烂货而已。”
“你知道我威胁她说,要把她的秘密公之于众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吗?她说,她愿意跟了我,还要帮着我来对付你。她说可以帮着我,让你一件一件的失去你所有的,让你感受凌迟的痛苦。她说,这样才有快/感。”
他当即否决了他,但陆鸣接下来的话,却像是打了他一记耳光。
“你还记得搜救队来救人的时候,她是压在我的身上的吧?当时,她就趴在我的胸口,在为我解衣裳。”陆鸣邪肆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得意的继续道,“你睡了她那么多次,应该知道她那样的尤物在怀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我才把持不住,错把油门当刹车。可就算是这样,为表忠诚,她都没有立即躲开,而是趴在我的胸口,紧紧的抱住我,保护我……”
“陆天朗,你是个傻子,你养了一头白眼狼……”
……
陆天朗的拳头握紧了,手背上的经络都冒了出来。
“砰”的一声,拳头狠狠的落在了窗户上,坚硬的钢化玻璃上面瞬间多了几条裂缝,玻璃上倒映的那张脸,也跟着多了几道裂缝。
藕园装有防盗系统,那一声震动惊动了严程,他即刻赶了过来,推开门却见陆天朗一个人背对着门站着,手背上一道鲜红的血迹蜿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