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荣盯着旋转木马看了几眼,然后决定不予理睬。
但是旋转木马似乎没打算放过花半荣,它转着转着,忽然从木马的马嘴里喷射出炽热的火焰。火焰足足有四五米长,整个旋转木马变成了一个喷射着的烟花。
对花半荣而言,唯一不太巧的地方,是这道火焰太长了,长到足以烧到自己。
所以当火焰挨近花半荣的时候,他立刻蹲下身,任由火焰从他头顶扫过。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总算是逃离了火焰的扫射范围。
花半荣站起身,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恢复镇定,另一侧又出现了动静。
“这个游乐园太折磨人了,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倒闭的吧?”花半荣嘀咕着,转过身。
另一边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在雾中显得缥缈虚幻。
那是一架过山车,无人的车厢在轨道上来回奔跑,仿佛在独自狂欢。
“不会又出现什么奇怪的幺蛾子吧?”花半荣眉头抽搐着,自言自语道。
过山车的轨道忽然闪烁了起来,变成一条巨大的蛇。那条蛇一闪而过,又恢复成正常的轨道。但是下一瞬间,蛇又出现了,复又变成轨道。就这样,轨道在蛇与正常形态之间来回闪烁,犹如电影中两段镜头在快速地重复交替剪切。
花半荣不敢多做停留,他赶紧转身继续朝摩天轮移动。
随着他接近摩天轮,音乐声也越来越清晰,花半荣忽然发现他知道这首音乐。
这……这旋律……虽然没有歌词,演奏的乐器也不同……但不就是……《奇异恩典》?
花半荣曾经看过一部被戏称为“轻音部女主从军记”的动画,其中有一集,背景音乐就是这首《奇异恩典》。
花半荣在听到这首音乐的一瞬间,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感觉自己的心灵被荡涤了似的。于是乎,他在那之后花了好几天,了解这首音乐的详情,并且收集了各种各样的版本,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把谱子写下来的程度。
可是,现在这个版本的《奇异恩典》在花半荣的耳朵里熟悉又陌生。旋律毫无疑问就是那首歌,但是比起他通常听的版本高了一到两个八度,乐器像是长笛和小提琴交织在一起,略显失真的音色让花半荣完全找不到当初涤荡心灵的感觉,反而有种心灵受到折磨的感觉。
摩天轮的一个座舱忽然亮出红色的光芒,紧接着它边上一个座舱亮起橙色的光芒……
座舱以逆时针顺序一个接一个被点亮,每一个座舱的光芒颜色都略有差异。当所有的座舱都亮起来后,花半荣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百米巨轮。
音乐声循环往复,听起来是从最上方的一节车厢里传出来的。花半荣仰起头打量了一下距离,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爬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然而,仿佛是有预谋一般,每当花半荣犹豫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时,周围都会出现变故,逼迫他遵循某条既定的路线。
就在花半荣犹豫要不要爬上摩天轮时,变故再度发生了。
那具喷火的旋转木马,忽然摆动着身躯,像长了脚一样摇晃着挪过来。花半荣的两侧,也有几个影子在雾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花半荣顿时又陷入三面包围的局面,如果他要逃,只有爬上摩天轮一条路。
“不是吧……这不就是摔死和烧死二选一吗?我就不能选择不死吗?”
花半荣晦气地跺了跺脚,认认真真地思考半天,最后得出“烧死比摔死更痛苦,我还不如被摔死”这么一个结论,然后用嘴巴含住手电筒,双手抓住摩天轮连接座舱与支柱的钢轴,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爬。
那股暗中窥探的力量似乎嫌花半荣的动作太慢了,旋转木马忽然加速,火焰长度也暴涨,而且炽热的火苗上下乱窜,像一群手持火焰喷射器的疯子。
“卧槽……就不能让我慢慢爬吗?”花半荣口齿不清地说着,赶紧加快了速度。
昏暗的天色加上弥漫的雾气,还有含在口里随着头部动作乱晃的手电光芒,干扰了花半荣的视线。花半荣很难看清下一个落脚点在什么地方,只能在稳住自己身体的前提下,伸出一只手一点一点的摸索。
这样一来,无疑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所以花半荣连摩天轮四分之一的高度还没爬上去,疯狂喷火的旋转木马就来到了脚下,两侧雾中浮现出真人大小的小熊人偶,手里居然拿着看上去像是真家伙的猎枪。
花半荣实在是爬不动了,只好横向移动到一个座舱边,爬到座舱顶部,坐下来喘气。
“这游乐园太奇怪了吧……”花半荣取出手电筒,说道,“那人偶就是那种东西吧?那种人穿着玩偶装扮演的吉祥物,对吧?有哪个吉祥物会拿猎枪?逗我啊?”
偌大的游乐园里,只有花半荣一个人,所以自然没有人回应花半荣的吐槽。
“还好,这个高度旋转木马烧不到我……”花半荣说道。
手电的光芒忽然弱了下去,紧接着又开始一闪一闪,和刚被发现的时候一样。
“这么快就没电了?”花半荣撇撇嘴,说道,“这是劣质电池吗?”
花半荣准备给手电筒更换电池,光柱闪动期间,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在上方座舱里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影。花半荣刚想看清楚,手电光芒无巧不巧在这时彻底熄灭。
他赶紧给手电筒换上新电池,重新照向那节座舱。然而,正如同众多惊悚电影的套路一样,花半荣什么都没看到,仿佛刚才的人影只是幻觉。
“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花半荣揉揉自己的眼睛,说道。
花半荣想了想,再度照射过去,想确认自己是真的眼花,还是确有其事。
照了半天,摩天轮上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影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太紧张,出现幻觉了啊。”花半荣嘲笑着自己道。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