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忆杀

黄二郎唇角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其实市集上的漂亮姑娘不止她一个,比她长得好看的也有不少,但就因为她这一善举,我便觉得别人都不如她。”

“第二次是在你家门外,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爹,你爹和邻居吵嘴,是你出来把你爹劝了回去,我就想这么通情达理的姑娘实在是少见啊。”

“然后我就让爹娘央人去提亲了。说实话,我爹娘是不愿意跟你们家结亲的,因为你爹,你爹是怎样的人你最清楚了,我爹娘觉得惹不起这样的人。”

“可我始终坚持,最后爹娘犟不过我,才答应下来。可是不出意料,得到了你爹的拒绝。我才想方设法又见了你一面,我让你知道,让人去你家提亲的黄家二郎是我。”

“后来婚事成了,我就想,婚后我一定要待你好,让你永远没有烦恼。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成亲这几年,我对你,我觉得应该是没话说的吧?”

“二郎,”刘氏呜咽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兰芝,”黄二郎叹口气,“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的,也或许是因为我你才有了改变,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守住你最初的美好。”

“二郎……”刘氏扑进黄二郎怀中,哭得哽咽难言,“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黄二郎闭了闭眼,“兰芝,我在爹娘面前提休妻,你是听见了的,我们老黄家从祖上开始也的确没有休妻的例子,可是如果你真的跟我过不下去了,我便会成全你。你若不是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也不会有这么多心思了。”

“你可以主动提出和离,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我一个大男人家,承受得起。”

“咱们乡下也没有寡妇不许再醮的习俗,娶不起媳妇儿的光棍汉也多着呢。你是秀才闺女,模样儿也好,总不至于嫁不出去。”

“初嫁从父,再嫁由己,你可要擦亮眼睛,第二次嫁人一定要好好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

“二郎!”刘氏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撕心裂肺,“你别说了!我不要!我都不要!我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黄二郎嘴唇一抖,眼眶里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颤抖着抬起手拍了拍刘氏的背。

刘氏死命抓着他,“二郎,我不能没有你……我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你告诉我,你教我,我改!我都改!真的!求求你,别再说这样的话!我……”

“你要是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二郎,就算不念在我过去一点点的好的份上,也看看安郎,他还那么小,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别的男人我一眼都不看,家里的事我也不管了,我保证我以后对孩子们都好好的,不管是安郎也好,还是大妮二妮大胖英子也好,我都一视同仁!”

“还有大姐,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是有点看不上大姐,我以后再也不了,我一定好好尊敬她!”

“家里再有什么,我一定干活在前,享受在后!二郎,”她心慌意乱伸手去抓黄二郎的手,“你看着我,要是我说到做不到,那时候你再休了我,好不好?”

黄二郎沉重地叹了口气,“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知道吗?”

刘氏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我知道,我明白!”

“那好吧,”黄二郎终于松口,“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刘氏立刻露出激动的表情,只是她哭得脸也肿了,眼也肿了,鼻子通红,看起来就格外的丑。

黄二郎却毫不嫌弃,亲手给她擦掉了脸上的泪,催着她:“你去好好洗把脸,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刘氏急忙进了盥洗室,舀了冷水洗了脸,急匆匆出来,问道:“二郎,你要说啥?”

“是关于管家的事情,”黄二郎说道,“我刚才……”

“我知道!”刘氏急忙说道,“我立刻交出管家权!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我绝对不再指手画脚了!”

“不是这个意思!”黄二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先听我说完。刚才小丫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了不少话,她觉得,这些话让我来和你说,能保全你的面子,而且……”

“小丫……”刘氏有点惴惴不安,她好容易才取得了黄二郎的谅解,万一黄小丫在哪里挑拨来着,说不定自己又要糟糕,“小丫说我啥了?”

“放心吧,”黄二郎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小丫没说你坏话。她说你账目很清楚,这是你的优点,但是娘一个月就给了三两银子的花销,对不对,可是账面上,却已经支用了四两银子了,你这才管家一个月有余。是不是?”

刘氏一呆:“有这么多吗?”

“嗯,”黄二郎从怀里掏了账本出来,“你懂得做一个账本,并且把每笔花销都记下来,这是个非常好的习惯,但是你看啊,你只记了支出的笔数和钱数,却从来没有统计过。”

“再看你这些开销里面,不必要的开销占了多数,比如说窗纸,咱们家新搬过来,有的屋子急切之间还没来的贴窗纸,所以这笔账要从你手里过,娘给了一两银子,可是你花了一两零二钱,但其实,据我所知,只需要五百个钱就能办好了。”

“为什么?因为窗纸也有好坏对不对,人家跟你说这种的贵一点,但是能多贴几年,所以你理所当然就买了贵的了,因为买便宜的年年买也是很费钱的。”

“但是兰芝,你有所不知,窗纸也是纸,天天这么风吹日晒雨淋的,一年下来,想不损坏实在是太难了,如果坏了,就得换。所以这笔开销少不了,你买贵的,和买中等的其实是一个道理,却平白无故多花了一倍的钱。”

“是不是卖窗纸的还跟你说老杨家就是用的这最好的窗纸,如今咱们家富贵了,当然也要比照老杨家来?”

刘氏点头,并且十分惊奇:“你怎么知道?”

“做生意的人,那张嘴到底有多厉害我还不知道?”黄二郎笑了笑,“你平常也不怎么出门,自然见得少。要买东西是需要讨价还价的。这个你若是以后去市集的时候跟着大嫂去上两趟就知道了。”

“咱们再看别的……”

夫妻两个头碰头把账本看了一遍,刘氏仔细听着黄二郎逐条给她分析,这才知道,人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可是自己当了一回家竟也不知道柴米贵!

她满面羞愧:“看来,我还真不是管家的料……”

“话也不能这么说,”黄二郎反而安慰道,“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的,我跟你说的这一番话,要不是今天小丫跟我念叨,我也不懂。你现在不会管家也不算什么,这不是家里现成还有个大嫂呢吗?”

“你以后多跟在大嫂身后瞧着,学着,慢慢就会了。我现在还没有官身,要是以后有了官身,就不能常常在家了,我身边没个人也不行,总要把你们娘儿俩接过去。”

“那时候,你可就要真的自己管家了,若还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懂,我的俸禄可不多,比不得小丫能赚钱,到时候只怕还不够给你折腾的呢。”

刘氏心里非常高兴,看来自己是距离官太太不远了!但是不安还是笼罩在心头的,尤其是她也不敢相信,自己都没法管好家,大字不识一个的白氏就能管好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黄二郎笑着说道:“你也别瞧不起没念过书的人,大嫂虽然没念过书,但是心算很厉害。”

“我还记得当初大哥大嫂刚成亲那年,家里粜麦子,有个账大伙儿算不过来,就算是我也要扒拉一会儿算盘,可是大嫂只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就算出来了,后来我拿算盘一算,可不是么,分毫不差!”

“再说,大嫂有多精细你还不知道么?谁想从她手里赚个钱,那可不容易着呢!”

刘氏抿了抿唇,“那……咱们试着看看?要是大嫂管家也不行,我以后跟别人再去学,要不你教我?”

黄二郎笑了笑:“你放心吧,大嫂一定能管好的!”

与此同时,黄蓉也跟黄老爹夫妇说了让白氏管家的事,黄老爹两口子倒是很痛快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