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林母院内花厅,一众女眷们围绕在林母周围团团而坐。林府两人参加乡试,氛围紧张,也情有可原。
大少奶奶王水瑶,素日里是个爱说笑凑趣的,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她全没了往日的嬉笑打闹,陪坐在林母身旁,随意闲聊着一些简单的话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喜讯一直未报,王氏的心情很差,连对自己的儿媳妇李氏都没有好脸色。很有些看不上她往日里不督促夫君好好读书,只教嗦的儿子宠爱小老婆。这次如果儿子考试成绩不好或者落选,看能饶过他们哪一个!
林母是个人老成精的,惯是手段老道,左右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孙子,无论谁考中于林府的利益差别不大,只别两个都不中就行。利益考校不同,所反映出来的精神面貌自然也大不相同,林母仿佛看不见下面严肃气氛似的,依旧淡定如初,笑呵呵地与众人谈笑。
“大家也不必太过拘谨、紧张,这有什么,不过是个乡试罢了!小孩子家家的这才考过几回,便是不中也有限,自然下次必是会中的。”林母平静的饮茶说话。
“老祖宗,您这话说的,虽然我们这样的家族,不是靠着科举为官的,但这科举入仕为官,到底身分贵重,乃是清流文臣。这屡试不中总归不好,还是一考即中岂不更好,也是祖宗保佑才能有的体面。”
大太太笑呵呵着接话。这话也就大太太还可以说得,换个人却是不敢的。
这样的影射嘲讽,二太太的脸色立时就变的苍白了几分,这刀子捅的太狠!
“大太太这话说的,再是怎样,也是二房两个儿子科举,唉,别个可得多努努力才行了,这功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随便得的。宫里娘娘可是说了,不拘是谁中或不中,都是自家子骨肉兄弟。”二太太宅斗指数在一般情况下还是很高的,插刀谁不会呢!来呀,互相伤害啊!
“老大家的,你个老婆子嘴,没个把门的,只会胡诌,再乱说你就家去说去!我老婆子眼不见心不烦。”
老太太看她们说的越发不像了,立即出言制止。大太太再次败退。
“黄丫头在府里住着一应都可好?有丫鬟婆子不应心的,告诉我,我替你发落他们,看哪一个敢不听的!”林母拉着黄雪柔到身边坐下。
“都是姑祖母调教的人,哪有不懂规矩的,自然都是极好的。”黄雪柔笑容满面,全然不知其中机锋的样子,笑的亲切可人,无忧无虑。
“好好,你是个可人疼的。”
“老祖宗,二哥功课这么好,先生也是时常夸赞的,孙儿多有不及,孙儿以后自更当向二哥学。”林玉之不知怎么开了窍,向林母讨巧着说道。
“我的乖孙儿,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哎哟,我怎么隐约听到外面有鞭炮声,又似有敲锣打鼓声,可是放榜了不曾?哎呀,这下人越发不像了,也是你们素日里不严格约束他们。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林母嘴上念叨着,众人也都听到锣鼓声了。心中都是各有思量。
如此这般,众人忐忑了有半个时辰,才有外面的小厮嚷嚷着报喜,接着就是府里丫鬟的惊呼之声,糟糟杂杂的议论声,欢呼雀跃声,更是隐约传到花厅里,花厅里的众人具是心中一激灵,来了!
“来了,来了,喜报来了,老太太大喜!”就有林母身边的老嬷嬷已当先恭贺道。
“哈哈,哈哈,可算是有消息了,祖宗保佑!”林母听到外面的声音,是好消息,报喜的反应,就是不知是哪一个,还是两个都中了?
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茉莉早迎出去了,不一回就回来了,走到林母跟前行礼道贺“老太太大喜了,我们家三少爷中了乡试第五名经魁,黄榜已经登上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朝廷的喜报到了,还请老太太别急着高兴,先安排一会衙役来报喜的事宜。等应酬了报喜官,有多少热闹不得。”
林母听了茉莉的回禀,听说又是中了第五名的经魁,当即大喜,立时就让丫鬟们传消息给外院的大老爷、大少爷,安排应酬一会来报喜的差官。
“让大老爷封厚厚的红封,不可小气吝啬,让人看了笑话。准备好酒好菜宴请差官,大日头下的,都没用午饭,别让人白跑一趟,咱们这样的人家,待人宽和,这些都是应当的,让大老爷再细想想,都是府里的体面!快去,快去!”
又忙着让人去衙门给二老爷报喜。给宫里娘娘送信,虽说不是嫡亲兄弟,但庶出兄弟也是亲骨肉。又忙派人去叫林羽之回府,这样的大事,他不在府里应酬怎么行!
林母又张落着明日祭祖,乡试第五名,这样的名次可是了不得的,明年会试正常发挥,二甲进士的功名是十拿九稳了。林母只道是“祖宗保佑”!
林府近年一直呈现颓势,日渐不济,已是沦为普通伯府之家,靠着祖上的一点蒙荫和旧故亲朋,已难维系往日的富贵鼎盛。现在终于有新的希望了。林羽之今年才十四岁,就能在科举强省考得第五,其前途未来,实在不可限量!
林母曾执掌林府数十年,到老了,又能看到林府复兴的希望,林母自觉能对得住泉下的夫君老太爷了。
林母忙着张罗一应事宜,那里还有精力顾及到二太太王氏。
王氏派出去的小厮也回来了,“太太,二少爷落第了,桂榜上只有三少爷的中举名次,第五名经魁。”
小厮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但上面有安排,硬着头皮也得办,所以得到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滚!”。小厮不敢停留,滚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氏得到王氏的一顿嘲讽训斥,婆媳二人一起离开了林母花厅。
大太太、三太太看着二太太婆媳离开的身影,面上表情更热烈了几分,扭捏着跟在林母后面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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