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持铁斧每走一段距离便砍断一截木轨,仅视线范围之内木轨上就有五六个缺口,靠别人修补,费时费力。

“修补完还是要我重新‘加固’一遍,不如自己动手,别麻烦他们了。”

体内沸腾的气血令他时刻有宣泄的冲动,两个敌人都倒下了,躁动的力量无处发挥,只能将灵气倾泻出去。

地脉成长之后,流淌出的灵气越来越庞大,时常令身体有种难言的“肿胀”感,随之而来的就是气血沸腾,精力充沛到他想安静一会儿都不行。

浓郁的灵气流向下肢,从双脚流入木轨,木轨焕发出更加浓烈的生机,细小的根系扎入土壤的更深处,汲取更多的养分,也让土壤更加坚硬。

断口处,一根根木质纤维仿佛抽芽的柳条,在夜风中摇摆着向前延伸,你争我抢,你追我赶。

木质纤维之外,铁皮一样的“树皮”缓慢生长,月光下折射出属于金属的光泽,冷冰冰的。

生长的速度很慢,当两个断口的木质纤维连在一起,木轨修复之后,“树皮”只覆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长度。

新长出的木轨生出新的根系,细小,看上去无比脆弱,可它们顽强的钻入土壤中,一点一点往下钻,一点一点向更深处延伸。

“树皮”生长的速度加快,当新木轨的根系完全长成之后,它的速度达到最高峰,几乎眨眼的功夫,两段散发金属光泽的“树皮”便接上头,然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李苏海小步沿着木轨慢走,浓郁的灵气从他脚下向着木轨前方延伸,传递到更远处的断口。

每走一步便有一股浓郁庞大的灵气冲入木轨中,断口处抽动的木质纤维便是一阵疯长,细小的根系也钻的更有力,“树皮”上闪烁的金属光泽更加显眼。

体内膨胀的灵气并未因此而平息,恰恰相反,因为有了宣泄的出口,更多更浓郁的灵气从地脉中流淌出来。

肿胀感越来越强,气血也沸腾的令人无法忍耐。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拳上、臂上、腰上,双腿、双脚……身体的每一处都充满力量。

李苏海多么希望再有一个血色“杀”字,让他肆意宣泄力量。

然而没有,苏吟风已经倒下了。

从慢走变为小跑,每一步落下,沸腾的气血令地面震颤,膨胀的灵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快速沿着木轨传递。

在地面的颤动之后,断裂的木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根根木质纤维。

木轨庞大的根系在地下连成一片,灵气的冲击波不仅沿地面之上能看见的木轨传递,也从地下看不见的根系传递。

原本只是断口的一头生长,现在断口的两头都在生长。木质纤维很快在中点“握手”,就像大桥合龙。

小跑的李苏海尚未跑到断口处。

灵气依旧充盈而肿胀,气血也沸腾的令他全身燥热,好像要烧起来,他本能的加快速度,奔跑的速度,还有挥霍灵气的速度。

是的,在任何修仙者看来他都是在挥霍。

灵药也好丹药也罢,一切辅助修炼的物品,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灵气——获取更多的灵气,更快更有效的吸收灵气。

李苏海将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灵气用在和修炼完全无关的事情上,对他自身的修为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不是挥霍是什么?

“我都快难受死了,死人还修什么仙。”

如果有人质疑,李苏海一定会这么回答他。

他当然不会死,可现在的感觉真是比死还难受。

李苏海全力奔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清冷的月光只能照出一道道虚幻的残影。

双脚踩着木轨,浓郁的灵气在双腿聚集,然后每一次落脚便如炮弹轰飞出去。

一个刹那,他便从上一个断口跑到下一个断口;一个刹那,浓郁庞大的灵气便“逼迫”着断口两端木质纤维疯狂生长,在中点处合龙;一个刹那,金属光泽完全覆盖木质纤维;一个刹那,纤细的根系便如钢钎一般钻进地下五六尺深的地方。

浓郁的灵气停留在木轨庞大的根系中,新长出的根系奋力钻向地底更深处,而李苏海的身影已经消失。

……

临海县真的是个小地方,穷乡僻壤,四海车行也不怎么在乎。驿站只有牲口和车夫,打手没几个,都是耍狠的地皮恶霸之流,炼化灵气的一个都没有。

“一群废物,死了也活该。可是苏吟风他……让明丰学馆的人知道是我们唆使他去的,只怕会惹出些麻烦。”

裴风阴沉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比他年轻许多的段子衡。

“他也死了?”

段子衡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

裴风连忙说道:“没死,只是力竭后受到重创,伤的不轻,至少要休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的人不少,李苏海肯定也能猜出来,木轨对四海车行的威胁最大,我跟他之间又有矛盾……”

裴风啰哩啰嗦个没完,段子衡很不耐烦,暗骂蠢货。裴风受他连累被发配到贫穷偏远的临海县做管事,若非如此,段子衡真的不想理会这个蠢货。

“谁问你这个,我是问苏吟风的生死有哪些人知道?”

裴风还是不明白,不过他知道段子衡肯定是有主意了,心里安定许多,回忆一番后说道:“知道的人不多。把苏吟风抬回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差点把他跟那个废物一起埋了。”

“苏吟风是明丰学馆的学生,又是受我们的唆使才受伤,我不敢让其他人插手。知道此事的只有你我二人,加上请的大夫,对了,还有负责照料的丫鬟。”

“把他们都处理了,不要露出马脚。苏吟风,他已经死了,死在李苏海手中。”

裴风细细长长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受到极大的惊吓,声音下意识的压低,左右看了看,“要杀苏吟风?为什么?”

“苏吟风死了比活着对我们更有利。”对他的愚蠢段子衡很是无奈,摇摇头,冷笑道:“明丰学馆的学生个个自命不凡,说什么教化世人、为民请命,实际上就是一群爱惜名声的胆小鬼。”

“苏吟风还活着,他们只会嘲笑苏吟风自不量力,不会为他去找李苏海的麻烦。万一和苏吟风一样铩羽而归,岂不是让自己名声受损?”

“但凡自视甚高的人,最恨被别人算计利用。苏吟风,还有明丰学馆的其他学生,一旦想清楚整件事的原委之后,必然恨我们甚过恨李苏海。”

“如果苏吟风死了,情况就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