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临海县最近最火热的话题是什么,他一定是外乡人。

一天之内修出几十里长的道路,如此奇迹整个临海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所有人都被好奇心驱使去参观过,参观之前他们是不相信的,可参观之后……

“太神奇了,两根木条子并排放在一起,居然就成了一条路。”

“往常修条路需要多长时间?一年半载算是短的,三五年也常见。”

“只能走车不能走人,算什么路?真正的道路必须以碎石为基,黄土夯实,石板铺面。千匹骡马,万人挥汗,壮观壮观!”

“孤陋寡闻了不是,马车不光能运货,也能送人。我可听说了,木轨的主人要弄个……公交马车。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总之只要给钱就能坐车,整个临海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临海县里给钱就能坐的马车多得是,为什么要坐他的车,两根窄窄的木条子,看着就不稳当,万一翻车怎么办。”

“现在雇一辆马车要多少钱,就是直走一条街也要半两银子,越远越贵。公交马车可不一样,只需要一个铜钱,能带着你在临海县里转一圈。”

“不管坐多远,都只要一个铜钱!?”

“当然了!我家邻居在城东做小买卖,听到这个消息都乐疯了。他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挑着担子走去城东,鞋都磨破了多少双。以后他就能坐着马车去城东,又快又舒服。”

公交马车试运营的当天,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当时的场景毫不为过,李苏海很怀疑,是不是整个临海县的人都聚到这里了。

临海县县城不大,可许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人都不曾见过它的全貌。步行费时费力费鞋,绝大多数为生活而拼搏的普通人,生活空间只局限在几个街道之中。

“真想去城西看看,住的都是有钱人,听说特别漂亮。”“都说张老三家的煎饼好吃又不贵,有机会一定去尝尝。”“小妮嫁去了城南,路远,不能常回来,我跟她娘都想的很。”

多少人的梦想在今天得以实现,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苏海却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两根不起眼的木条子,会让临海县越来越“小”,任何人都能轻易的走到它的每一个角落。

“城外也有木轨,据说通向海边的渔村,我一定要坐公交马车去渔村,看看大海。上次老家来人,问我海是什么样子的,我来临海县十多年了,还没亲眼见过大海。可笑,可怜。”

“十几年算什么,我从小在临海县长大,二十多年了,我爹、我爷爷都是临海县本地人,一个今年快五十,一个去世的时候都六十多了,我们一家就没人见过大海。”

“小兄弟,等公交马车和渔村联通之后,我们一起去看海。听人说,大海无边无际,坐船十天十夜也看不到对岸,在海的另一头住着漫天星辰和日月,还有仙人们。”

“就这么说定了!”

……

夜色寂静,清冷的月光照着同样清冷的轨道,谁也看不出来白天时这里有多么忙碌。

已经过去七八天,公交马车增加了一辆又一辆,仍然是火热不改,每天都有许多人排队等待。

小丫头苏荷也忙碌起来,当然不是在车上卖票,她跟着徐安宁学怎么做生意,现在每天都忙着跟人谈判。

谈什么?

当然是谈广告,公交马车火热无比,每天人流量巨大,当车载广告这一概念提出后,立刻得到许多人的响应。

第一个买广告的就是徐安宁,十天之后他办鱼宴招待各地好友,同时将开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宴请全城的人。

为了给徐安宁长面子,李苏海决定在当天开十条“流水席专线”,免费接送所有人参加流水席。

是对公交马车的乘客免费,这笔钱还是要有人出的,算在徐安宁头上,反正他是个大土豪,不在乎。

李苏海最近也很忙碌,白天要忙着修炼,晚上……

“又来了!”

踩着木轨,歪歪斜斜的往前走,看似无聊无趣,实际上他的心神完全在脚下,在极远的地方。

木质的轨道生出无数根系深深的扎入土壤中,长出一层薄薄的坚韧光滑而平整的“树皮”,没有茂盛碧绿的枝叶,也没有姹紫嫣红的繁花,但它的生机丝毫不弱,和它的“树皮”一样坚韧。

得益于木轨铺设的越来越长,地脉再次成长,又粗了些许,更加浓郁的灵气爆发一般涌出来,瞬间充斥全身。

似清凉似温暖,说不出的惬意,还有一种更加难言的肿胀感觉。无需刻意的引导,气血便躁动起来。

他立刻将灵气引导向脚下的轨道,木轨焕发出更加强烈的生机。

轨道两旁,一栋栋建筑印入李苏海的脑海中。比李家村的房屋强得多,低矮,但不是很破败,看得出来经常修整。

临海县内的道路有三种,一种是最宽阔最奢华的官道,碎石为基,黄土夯实,上面铺着石板,也是长度最短的。

官道两旁住着临海县的权贵、富商。

其次是宽阔的主道,共有两条,从东城门通往西城门,从南城门通往北城门,以碎石为基,黄土夯实。

主道两旁是大大小小的店铺。

最后是最常见的小路,狭窄、坑坑洼洼,两旁是临海县最普通的民居。

木轨主要是修在小路上。

房屋内一道道朦胧的身影也印入他的脑海中,绝大多数人都在睡梦当中,仿佛还能听到他们的鼾声。

慢慢的往前走,感知也顺着木轨向前延伸,更多的房屋、更多朦胧的身影。

有两道身影在房屋之外,非常的清晰,脑海中几乎印出他们扭曲的脸孔。

这只是错觉,李苏海看不到他们,只是能感觉到他们内心强烈的情绪,是敌意,是破坏的欲望。

“你们的反应还真迟钝,公交马车运营了五天才意识到木轨对四海车行的威胁。手段也不高明,破坏木轨有什么用?见识过它的好处,就算你能一把火将木轨全部烧掉,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又有新的木轨建成。”

两道身影肆无忌惮,对自己的行踪不加遮掩,潜行到附近的李苏海清楚的看到他们大摇大摆的站在木轨边上,手里的斧头闪烁寒光。

是不知道前几天那些人的下场?还是并非四海车行的人?

木轨已经拥有生命,并非干燥易燃的木料,想点着它很不容易。而且木轨只是两根细细长长的木条,即使点着了,火势蔓延开也不容易,相反,想将火势熄灭却很简单。

手持利刃沿着木轨走,每隔一段距离砍断两三尺长的一截,简单易行,还能给轨道造成巨大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