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团长夫人?!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别说其他人,伍三思暗中把猪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先不说花火原到底是卫奇的女人还是大人的女人,单说她的这层身份一直没有曝光,那就说明高层自有考虑,他们就算知道点儿内情,又怎么能随便泄露长官隐私呢?
完了,这回回去肯定要挨罚了。
然而,方大剑话都丢出去了,现在要吞回去也来不及。
连花火原自己也被吓住了:以前她也玩这套狐假虎威,可那时候一则不知道军团长就是怀溯存,二则说得含含糊糊的,又是吓唬一群不知内情的新兵,倒还勉强糊得过去。
现在这直接吓唬梅里镇镇长,不会出问题吗?
但她也不能当场削自己面子,只能摆出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怎么,诸位还要不要将我扭送军法官处?”
蒙镇长不敢顶着干了。
谁都知道大选将至,还未娶妻的第一军团军团长怀溯存铁定会找一个老婆,人们闲谈时不乏对这个军团长夫人身份的各种猜测。
虽然一直没有传出消息,但谁知道是不是早就有了秘密的夫人,只等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推到世人面前,来一个隆重登场?
一干人等赔着笑脸把花火原三人送出去。
但三人的身影刚踏入转角,蒙镇长的脸色就沉下来:“你们几个去跟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你们几个,立刻去军法处核实他们的身份,有了结果立刻报给我。”
花火原虽然不知道蒙镇长的一系列安排,但她直觉事情不会完。
她刚想开口询问,黑白双煞却是拉着她拔足狂奔,到了安全的无人之处,伍三思先一步跟她哭诉起来:“花姐,我兄弟一时冲动没把住话门,犯下大错。看在咱兄弟俩忠心耿耿一心为您的份儿上,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慢一拍的方大剑此时也终于醒过神来,抱着她的大腿求拯救。
你好,把你们砍成十八段可以吗?
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这话要被梅里镇上的人传扬出去,她还怎么见人哪?怀溯存会不会以为她暗中肖想他觊觎那个什么军团长夫人的位置,已经快要到疯傻的地步了?居然私自披着这层虎皮到处耀武扬威!
妈蛋,她真的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女汉子啊!
让这两个利欲熏心的老兵油子陪她出来,真是今天最大的失误。
“要不然,逃吧?”
“呃?”黑白双煞仰着脖子看她,一脸怀疑自己听错的傻样,“花姐,您您您是让我们兄弟俩当逃兵?”
她心下一动,趁势打探这种可能性:“是啊,你们也知道大人治军甚严,从不徇私,大人没有允诺过我那个位置,你们居然好死不死地说出来。这种重大的政治错误,除了逃命,还有其他路子吗?”
方大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完了,完了,我这辈子就坏在这嘴上了。哥,你老让我少说话少说话,我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伍三思一咬牙,发狠道:“死就死。咱是汉子,宁可站着死,不要坐着哭。大剑,跟我回去认错领罚。”
花火原慌道:“你们真不考虑做逃兵吗?我发誓绝不会出卖你们的。”
伍三思笑得难看至极:“花姐,我们兄弟信您。但是,做逃兵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帝国最是鄙视逃兵,一旦做了逃兵,整个帝国都是咱的敌人,吃喝拉撒睡也甭想安宁。咱一没有那资源去更换自己的身份信息,二没有太多的钱支撑生活,三来除了打仗也没别的本事,就算死也得死在军营里。抱歉了,花姐,咱兄弟给您惹了天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祸事担下来。您……保重!”
看着两人拖着悲壮的、英勇就义的步子往回走,她目瞪口呆。
花火原万万没想到,一向油滑老练的黑白双煞竟然宁愿受罚,甚至领受死罪,也不愿意做逃兵。
靠啊,她本来还想通过他们打探一点消息,自己也做做准备的。
现在怎么办?
说起来黑白双煞其实是被她连累的,是她对不起他们,其实应该由她挺身而出承担责任的,但是一想到要顶着“军团长夫人”的牌子回去面对怀溯存,就莫名感到好忧桑、好畏惧。
就在她在凄风冷雨中飘摇摇摆的时候,已经走出若干步的黑白双煞突然默契的一个转身,奔跑着扑到她脚边,抱着大腿狂嚎:“花姐啊,咱们兄弟对您毫无二心,这次怎么说也是为了帮您,您咋就见死不救呢?没了咱兄弟,以后谁给您铺床叠被、端茶送水啊……”
喂喂,说好的担下祸事呢?说好的英勇就义呢?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压根不要指望这俩货要脸,居然还把她给诈上了。
花火原极其无语,但讲真,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我也没办法啊。”
“有有有。”黑白双煞忙不迭地应声。
她心中略缓,竖起耳朵听建议。
伍三思压低了声音,以手护耳:“花姐,您给大人吹吹枕头风吧!”
靠,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就知道两货满肚子里只有馊主意。
指望黑白双煞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气馁地一偏身子靠在墙壁上:“算了,你们现在回去认错吧,然后告诉军法官,就说话都是我讲出来的。这样就算挨罚也不会太重。”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花姐,那您呢?”
她眼睛一瞪:“你们不都说了我可以吹枕头风吗?”
“哦哦,那我们就放心了。”俩货庆幸着,浑身都放轻松了。
花火原简直想暴揍他们一顿:没良心的家伙!
伍三思咧着嘴笑:“花姐,要不咱们现在就一块儿回去?”
“不了,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你们先回,我稍候就来。”
“需要咱们陪您一块儿去吗?”
“不用。”花火原眼神凌厉地闪烁了一下,“如果你们不想死得很惨的话,那就赶紧回去。”
两人明白了,她想要单独行事。
不过,伍三思还是谨慎了一下:“我们怕您落了单,被那个镇长寻仇。”
“不会。”她很肯定地说:“先前是没有防备所以被他们堵住了。现在我有了防备,有了警惕,他们不可能得手的。”
两人便不再犹豫,先一步往回跑去——怎么也要赶在蒙镇长去核实消息或者告状之前,自首坦白。
花火原要去的地方正是般若寺庙。
如果说如今的她可能还有什么逃跑的路子,那很可能就是这个神秘人了。
神秘人没有直接揭破她,又跟她约定见面,肯定是有事相求。这个人能在3号基地做出那么多事,而不被人发觉,肯定有一定的势力。她可以跟神秘人谈谈条件,看看能不能经由他们做一名成功的逃兵。
此时,时间还不是约定的时间,本来她的计划要去镇上的图书馆查阅资料,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直接奔到般若寺庙,她才冷静下来,想到一个问题:她并不知道神秘人在寺庙里的身份,可能是住持,可能是小和尚,也可能只是普通的香客。
那她现在来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总不能认命地回去面对怀溯存吧?
她咬咬牙,走进寺庙。
般若寺庙里人不多,显得较为清净,有无尽的神佛面目麻木地俯视着众生,飞檐斗拱间充满了袅袅的青烟、低吟的诵经声、木鱼的敲击声以及檐铃铁马在风中的微响,神情虔诚的和尚披着青衣僧袍,庄严肃穆地伏地而拜,头顶上光亮一片。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地球似的,突然间,她忍不住泪盈于睫。
有慈眉善目的知客僧迎上来,合掌为礼:“施主所来何事?”
“找人。”
“何人?”
她茫然看着他头上的戒疤,好一会儿才说:“留言让我来到这里的人。”
知客僧回答:“只有佛祖才会邀有缘人前来。”
“那我就找佛祖好了。”
知客僧施了一礼:“既是佛祖有缘人,可否告知姓名?”
“……花火原。”
知客僧再没有多言,不急不缓地引着她向寺庙深处走去。
一路清静,她却满心乱麻。
一会儿若见到住持,她怎么向他询问呢?如果询问之下,住持也一无所知,她又该怎么办呢?
现在,随时可能有军法官的执法队前来捉她回去,她还能赶得及吗?
就在这些乱纷纷的杂念中,知客僧在一个独门小院门前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扇红漆木门——满寺庙都是那种奇特的半生物材料所建,唯有这里是真正的木头所制。
显见得里面的人也是与众不同。
知客僧给她示意了一下,再次施礼,脚步轻缓、默不作声地退下。
她深深呼吸,而后用手一推。
吱呀——
像是推开了一座百年古刹,一股奇特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大的红漆木门发出悠悠的声响,露出一个让她吃惊不已的院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