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文秀,是哥哥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不关哥哥的事。”文秀轻声安慰他,“哥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哥哥不需要担负起我的未来,我也不需要哥哥替我担负。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可以吗?”
“可是,万一,万一……”明理秀抽着气,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文秀十分坚决:“就算是死,至少这样会活得更有价值。”
明理秀愣住了。
文秀想给他一个笑容,泪珠却再次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滚落而下:“我不想到老了,却只能记起自己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红楼生活。哥哥,让我选择一条更有意义的路,不好吗?”
“啊——”明理秀抱着脑袋,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痛苦号呼。
他善良的、勇敢的、坚韧的、怀着闪光理想的弟弟,就是为了他这个哥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强忍着进入了不喜欢的红楼,得知他进入第一军以后,又为了看他一眼报名做了一名特医的实验志愿者。
他真的好恨!
恨这个世道如此残忍,恨自己不能为弟弟撑起一片天空。
他撑着门框站起来,垂头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说:“我来做志愿者,我来代替文秀。”
“不要!”文秀惊叫着阻止,“哥哥你好不容易才加入到第一军,以后将成为一名勇敢的、受人尊敬的士兵,怎么可以参与这样的实验?”
“你不行。”胡封翻个白眼,把他顶了回去,“我需要的是女人,你已经定型了,做不成女人了——啊,对了,李老头,这是什么?”
李军医被他这么叫唤,却一点儿不生气,匆匆小跑过来,看着他手指的地方。
那是一张病床的床脚,细细的金属杆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李军医疑惑地研究了半天,迟疑着说:“刚才那个女兵在这里待过。”
“那个女兵啊……”胡封撑着下巴,眼神里流动着难以形容的诡异之色,“她不是痔疮吗?”
“是啊。”
“痔疮只会流血,那这组织物是怎么来的?”
李军医也不明白,含糊着说:“也可能是从她直肠上脱落的组织物吧。毕竟,大人……那个应该挺猛的。”
嗯,虽然大人从来没有过女人,但第一军没人觉得大人在床事方面会不猛。毕竟是各方面武力值第一的男人啊!
胡封对李军医的暗示心领神会,点点头说:“拿个试管和镊子过来,我有空了研究一下。”
这个也要研究?医务室一众医生护士都免不了在内心腹诽:胡特医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借着这团直肠组织物窥视大人的隐私吧?
虽然大家都认为大人的隐私神圣不可侵犯,但胡封毕竟是个手掌特权的特医。只要是特医的研究,整个帝国上下都要给予方便的。
大家只好配合着把这团不明组织物取样收好。
明理秀一步跨到胡封面前:“如果我不能做志愿者,那请让我做您的助手。”
文秀惊讶地看着哥哥。
胡封歪歪地斜靠在病床边上,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你能帮我做什么?”
他沉着地说:“我对电脑技术研究很深,但在前线战场上,受γ磁场的影响,我的特长无法发挥。但是在医务室或实验室,我可以帮助您设计许多在非磁暴期间应用的程序,极大地简化您的工作量,提升您的工作效率。”
“听起来还不错。”胡封说是这么说,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可是,根本不懂医学的人是无法帮助到我的。”
明理秀咬牙:“我可以学,我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我可以为了您的实验疯狂的学习,因为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参与到文秀的实验中来。”
“恐怕你来不及了。我的学习能力也很强,但学医也学了三年整,此后又实习了两年,转为一名正式医师。再用了十年成为一名特医。你呢,要让我等几年?”
明理秀目露不甘,痛苦地低下头去。
此时,胡封才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这样吧,你帮我一件事,我就答应给你一个机会。”
明理秀仿佛是溺水的人见到了一根稻草般,迅速地抬起头,急切地问:“什么事?”
胡封凑近明理秀的耳边低语:“你的班长,那个女兵,我要你把她的……”
明理秀听罢,迟疑了一下,转脸却看见弟弟文秀那单纯的眼神,再无犹豫,立刻一点头:“好,我做。”
花火原回到宿舍,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体,又把口罩垫上、裤子换过,终于能够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好好歇一歇了。
也许这乱子的唯一的好处是她用不着继续高强度训练了。否则,在这个特殊时期,真让她上训练场,她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运动过量造成血崩之类的后果。
精神上很困,但她却睡不着,浆糊一样的脑子里现在才开始一点点进行整理。
其实,大姨妈的出现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她清醒了一下,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是花火原,记忆力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她并不是大梦一场、得了妄想症的变性女人。
值得庆幸,也值得担心。
值得庆幸,是因为她还是她,她也是正常的她。
值得担心的是,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小孩儿是怎么生出来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一旦不小心跟男人发生关系怀上孩子,却被发现以后,她铁定会被视为怪物。
不管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是否认可她这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也不管他们是不是重视从女人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这都绝对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
要么她和她的孩子将沦为实验室解剖对象,要么她以及她的女儿都将变成生育的机器,或者是男人的高等玩物。
想到这样的未来,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嗖嗖嗖地吸吐着僵人的寒气,心脏也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残暴地揉捏着一样,一抽一抽的,疼痛慌乱。
不行,她怎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秘密。
也就是说,她这一辈子最好都不要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同时,还要设法尽快谋取晋升,只有权势越大,她才能有越多的机会为自己图谋打算。
对,就是这样!
她的性子还是相当果决的,一旦确定了,就不会犹豫反复。
可是,心底却不知为何有那么一丝不甘:她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小心翼翼,避人耳目,力争上游,挣扎沉浮。
怀溯存……这种冒着粉色泡泡的美梦也要一并斩除才行啊!
从今以后,她只能一个人,不管卫奇也罢,怀溯存也好,他们都不会成为她丈夫的人选,只会成为她能够利用的一种存在。
就像战争一样,为了生存,她需要不择手段,尽可能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
她深深地呼吸、颤抖,最后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不复先前的纯粹,而是充满了难以描述的警惕和锋锐。
首先,她要排除自身的漏洞。
战争让女人走开——抛开性别歧视不议,这句话其实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别的不说,每个月的大姨妈真的是个问题。
就算在地球上,大姨妈来了,女军人训练恐怕也是要减量的。但是训练可以减量,真要到了战场上,就算血崩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啊。据说倒是有性激素类药物可以延迟大姨妈的到来,但是再延迟它也不能不来吧。而且认为干扰内分泌,很可能带来更多的恶果,不是迫不得已医生都不会建议这么做。
那在这个世界,她怎么面对每个月的大姨妈呢?难道每次时间一到,就去医务室报到,索要医用口罩和病假条?
就算一次两次得手了,那三次四次呢?
谁都不是傻子,哪有一月一次、一次七天这么规律的痔疮?骗鬼都骗不了。
当然,她也可以偷偷医用口罩自行解决卫生巾的问题,同时也可以硬顶着不请假。但长此以往肯定是要落下妇科病的,他们的训练还包括在泥地水潭里淌来滚去,万一恰好在大姨妈期间让她跳冰窟窿呢?
妈蛋,她可不想成为穿越以后死于大姨妈的悲催女人啊。
好在她的大姨妈一向规律,三十五天左右一次,这一次因为陡然增加训练的缘故还多拖了一周,这次结束之后还是有一点时间好好计划计划的。
暂时搁置吧,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呢。
其次,就是要想办法尽快晋升。
她自认最近的表现算是比较抢眼,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一班倒是基本被她抓在了手中,但是十个人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在这个乱世的生存。
她需要战争,需要军功,需要成为真正的军官。
她再也睡不下去,穿上外套跳下床,在无人的寝室里开始练习精确操控飞鸟的技巧。
她有预感:飞鸟必将成为她走向辉煌的利器。
此刻,西落正不客气地坐在怀溯存的办公桌上,一条腿架在他的椅背上,歪着头抱着肘,贼兮兮的敲边鼓:“老怀啊,别说我八卦,事情可是已经传遍第一军了。所以,我不弄清楚实在不行:那个花火原,到底是你的人还是卫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