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得光溜溜的?大家伙儿来的时候,只说嫌疑人潜伏在温泉池意图不轨,居然瞒下这么劲爆的细节。
所以,到底是女兵想借美人计行刺杀之事,还是另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
所有人“唰”一下看向怀溯存,本来挺严肃的审理现场无端地气氛微妙。
花火原心头着慌,还没察觉自己的语病。
Boss则老神在在地低下头,不慌不忙地轻吹茶叶,再抿唇饮下。
一番动作,依然是举止矜贵。花火原本来慌张的心却因他这一番动作渐渐沉静,莫名地她就是相信他。因他身上似乎总是蕴藏着某种熨帖的力量,能给人以勇气和信心。
一室沉默和注目中,怀溯存放下茶杯,抬眸缓缓地道:“你说是被人引到温泉处,那么你看见那人了吗?”
“没,一直没有人,只有声音。”她低下头,终于有了一些认错的意思,毕竟是她警惕性太低了,造成这场误会。
怀溯存又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基地之中,凡允许之外,皆为禁区?”
她冒出一头冷汗,弱弱地回答:“有。”
“那你为何在禁区逗留?”
他的语气始终平和,半点儿不似西落的冷嘲热讽和卫奇的咄咄逼人,却令花火原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是啊,凡允许之外,皆为禁区。温泉池根本不在她被允许出入的区域范围,就算一时错走,也应该立刻退出才对。而她不仅没退出,反而在那里洗了个澡,说到底还是对军规的意识不到位。现在知道,军中无戏言,这些都是可以要人命的。
她又急又心虚,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实在是之前一直没好好洗澡,身上都汗得发腻了。我一时没忍住,所以就……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对军规的严肃性认识不足,确实是大错特错,但是能不能看在我新兵入伍,经验不足的份上,给我一个宽大处理。我保证,以后一定奋勇杀敌、戴罪立功!”
说这番话时,她一脸认真诚恳、着急委屈,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们看,以证清白。偏偏话语天真得不要不要。
这表情萌得……怀溯存不知为何突然想笑,赶紧低头端茶掩饰。
卫奇嘴角一抽一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抓到重点。凭她那篇乱七八糟的读后感, 他就该知道这女人半个脑袋瓜子装的都是浆糊,亏他苦心造诣地给她创造条件解释。
西落冷笑嘲讽:“别演戏了。洗澡多大点儿事,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
她顿时怒了,当即反唇相讥:“对啊,洗澡多大点儿事,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独属女兵的洗澡间?早给了,我能惹出这天大的麻烦来?”
“哟,卫奇,说起来还是你的错呢。”西落操着胳膊,看卫奇的笑话。
“参谋长,我的兵我自会料理。”卫奇面沉如水,一边跟西落顶上,一边心头暗骂花火原愚蠢:“军中自有规定,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
花火原却越战越勇:“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我是军人不假,但我首先是个人,难道不能有人权吗?”
宋钺铭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笑着问:“人权跟单独的洗澡间有什么关系?”
花火原简直无语:“怎么没关系?我是女人啊!我跟男人不一样,你们让我跟男人一起住一起睡就算了,上洗手间洗澡间也要逼我跟男人一块儿。我随时随地都没安全感,你们让我怎么安心训练、上阵杀敌?”
“一边儿拿军饷,一边儿还这么多要求,你干嘛参军,回去伺候男人好了。”西落的毒舌更进一步。
花火原火气也更重一成,顾不得其他噼里啪啦一阵爆:“对啊,这个兵又不是我一定要当的。非逼人当兵就算了,你们去问问,全天下哪有女兵跟男兵混居混浴的?知道的说这是第一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服务机构呢。就参谋长这种掉以轻心的态度,早晚把第一军名声毁于一旦。宋政委,您说是不是?”
谁都没想到,这女兵不仅不怵一众高层,还伶牙俐齿地把西落骂个狗血淋头。
宋钺铭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别说,人家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放他娘的屁。”西落咬牙,“全是歪理,一个女人讲究个屁!”
卫奇在心中不住抚额:这女人简单翻了天了,真的那么想死吗?
然而,花火原还在作死的路上再接再厉:“哈,参谋长,不怕告诉你,奇兵营最新的周比第一名可是你最瞧不起的女人。”
“对啊,力量值520,第一军历史最低成绩。”
“没错,520的力量值就能拿到第二名,你们男人也该好好反省反省。”
眼看西落要炸毛了,卫奇赶紧大喝一声:“花火原,不要东扯西扯,今天讨论的是你是否有行刺军团长意图的问题。”
她说得兴起,气势未落,继续牛逼哄哄的抬杠:“我说过,我是犯了错,但绝无行刺意图。脱光衣服去行刺,我有病啊?说我想色诱大人还差不多。”
噗!宋钺铭忍不住对空喷了一口。
余下满室皆无语,不过,众人的眼神那是精彩纷呈。
就连怀溯存自己也是挑眉打量,意味难明。
花火原突然反应过来,“啪”地一巴掌拍额遮眼:靠,她都在怀溯存面前说些什么啊!苍天在上,她只是想自证清白而已,不是放飞不是放飞啊!谁给一板砖把她拍晕吧,谢谢了。
“哦——”西落神情骤然变成一脸坏笑,语意悠长,“原来你想色诱大人啊。”
她面红筋胀,慌忙摆手否定:“不是的,不是的,我当时真不知这温泉池是谁的。刚才是太慌张,口不择言。大人,您相信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西落却摸着下巴,用流氓味十足的调调说:“别啊,我家大人要人有人、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不止你一个女人有色诱他的想法。我理解,很正常。”
花火原简直要哭:“参谋长,我错了,你饶了我还不行吗?”
众人无语:前面那么大的过错没求饶,现在这么屁大点儿事来认错,这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好了!”怀溯存终于开口,依然淡淡无波,似乎这场争论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列兵花火原,你还记得,按军规,误入禁区该怎么罚?”
花火原赶紧立正,不假思索地把3号基地规章手册的内容回答出来:“报告大人,按军规,误入一级禁区,扣除一个月军饷,罚写军规一百遍;误入二级禁区,戴枷受训,接受政审三个月,扣除三个月军饷;误入三级禁区,斩立决。”
说完,她顿时就冒冷汗:那温泉池到底属于几级禁区啊?别是三级禁区,那她就玩完了。
怀溯存点点头:“学习得不错,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卫奇,把你的兵领回去。”
“是。”
啊,看来只是一级禁区,幸好幸好。军团长英明万岁!
“胡特医,麻烦你帮这位列兵检查一下受伤情况。”
“没问题。”胡封依旧那么吊儿郎当,跟着卫奇和花火原走了出去。
西落和宋钺铭无声地用眼神互相询问:这就算了?敲锣打鼓一大圈,就这么虎头蛇尾地了结?莫非其中真有奸情?
“你们眼睛抽风了?需要我让胡特医给你们治治吗?”怀溯存凉凉地问。
两人赶紧堆出笑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怀溯存双目微眯,精光暴绽:“你们忙活这么一遭,就得这么个结果会甘心吗?”
西落耳朵又竖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怀溯存“啪”地扔出一个文件袋:“卫奇已经提请秘密调查花火原的身份,既然现在又怀疑她是革命党,那正好一块儿查清楚。钺铭,这件事你负责。”
“卫奇不是挺护着他的兵的吗?怎么还申请调查她?”宋钺铭大感奇怪,抽出文件袋中的资料一看,“咦,他怀疑这个女兵是冒名顶替,从帝都派来的?”
又多一重疑点!
西落心头一动:“如果是真的,她是从老头子那儿派来的,还是那三方的人?”
宋钺铭压低声音说:“应该是那三方中的一方。毕竟,选期将近,元帅身体健康又堪忧,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奇怪。”
“不要先入为主。”怀溯存说:“我不随意排除任何风险,但也不想随便冤枉一个好兵。”
“好。”宋钺铭将文件袋重新装好,犹豫了一下说:“老怀,这女兵疑点太多,不如……”
西落呲着牙,接过话头:“交给我审好了,不出一天就有交待。”作为燎原的传奇,他对酷刑绝对深有研究。
怀溯存摇头:“万一审不出呢?如果真是他们派来的,她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被你拿下。况且,拿下了一个,他们不会继续派下一个吗?还不如留着她,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宋钺铭面露担忧:“就算不作控制,是不是也严密监控?万一她对您心怀鬼胎,那您就危险了,不可不防。”
怀溯存抱肘,依然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在现在给足她发挥的机会。如果等到开战以后,再由她捣乱,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可是……”
西落插嘴:“甭担心了,老宋,这一套欲擒故纵老子以前玩得发腻。连我都玩不动老怀,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大浪?”
宋钺铭给他一个白眼:不知道刚才是谁被一个女人顶得说不出话来。
怀溯存发话:“老宋你去忙你的。我跟西落再聊聊。”
宋钺铭偷笑,给西落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说:“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