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包括赵光光在内的所有人立刻露出警惕的目光,并保持了沉默。
花火原意识到他并非吹嘘,沉住气刺探挑拨:“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刚才不下场呢?”
他耸耸肩:“我需要原料,现在暂时没有。”
胖子用一种心惊胆战的口气小声透露:“别惹他,那家伙人称‘博士’,随随便便制造了一瓶生化药品就把人化成渣了。”
化学家吗?
花火原内心也颤了颤,对他笑道:“对不起,你太危险了,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也化成渣了。”
赵光光此刻趁势开口:“博士,花花不中意你,你不能用强。”
蒙特也不强求,盯着花火原笑:“好啊,她要是也不中意你,你也不能用强。”
“还用你说。”赵光光信心十足地抖了抖外套。
他自觉花花对他十分有意,博士想看他笑话,绝对没门!
蒙特无意酿成血案,众人都松口气。
脚蹬弹力鞋,腰拴钢鞭腰带的瘦高个子被人一推,似乎有些慌张,低着头,偷眼看着花火原,结结巴巴地说:“我姓王,叫王老五。”
噗!花火原很想喷水:好强大的名字啊!
王老五害羞得双颊都要着火了:“那那个,花姐,我我我我喜欢你。”
赵光光不爽地在他后脑勺上推了一把:“话都说不清楚,还想追女人,你他妈先把舌头捋直。”
王老五似乎很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又拖拖拉拉地介绍了自己一番。他绰号叫“劳工”,是个技术狂人,精通各种仪器、机器,没有经过武力考验,直接特招入伍。
花火原大大方方地承受着他爱慕的眼神,还对他笑了一笑。
她对这个技术狂人的印象倒满不错的。王老五长得小帅,但帅得很闷骚,典型的技术宅男形象,只要她一笑,他就一副魂儿都飘起来的样子,给人感觉比其他人容易摆布多了——多希望其他人也这么好收拾,可惜这只能是妄想。
黑人蛮牛十分憨厚的样子,名叫马丁﹒金,绰号“蛮牛”,脑袋不是很灵光,但人很老实,只是颜值就差了其他人一大截。
花火原之所以注意到颜值这一块,是因为她发现这些男人别看瘦的瘦、肥的肥、壮的壮,长相都挺不赖的。
就连身材跟蛮牛一般强壮的赵光光,一举一动豪爽大气,怎么看怎么像是草原雄鹰般的美男子。
这一营帐的男人,说起来很有些“燕肥环瘦”的意思。
不过论颜值和气度,谁也没有那位大人那么惊心动魄。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那个颜值爆表的铁血大人物赶出脑袋——那种妖孽多想无益。
营帐里还有几人,是最初拦下她的金刚力士,不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花火原都没有把他们的名字记住。
此时,在营区另一边一个防卫森严的房间里,卫奇正挺直脊梁、满脸肃沉地向那位面对地图背手而立的大人汇报新兵营刚刚发生的骚动。
“……列兵花火原进入后,营帐内很快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估计有大约十人参与了混战,大约十五分钟后,三级军士长伍三思、方大剑以及特种列兵赵光光先后进入营帐,五分钟后,三人出帐斗殴,引发围观和赌博下注,影响恶劣!一系列迹象表明,花火原应该同为混战和斗殴的导火索。”
年轻的军团长转过身来,剑眉轻挑,不急不缓地问:“所以呢?”
卫奇将头垂下,恭谨地施了一礼:“报告大人,我还是认为让女人参军不妥。”
军团长坐在宽大的桌前,拿起上面的一个册子,一边翻看一边淡淡地列举:“杀人犯、强奸犯、诈骗犯、盗窃犯、经济犯……嗯,看起来能想到的罪名在你的奇兵营都能找到。你不因为他们罪人的身份而歧视,为什么要因为女人的身份而歧视呢?”
卫奇凝重地拧起眉头,半晌才说:“大人,恕我直言,您……是不是看上她了?”
军团长一向不近女色、严于律己,此次对这个女人如此特别,由不得他不多想一二。
“哦,你是这么想的?”军团长挑挑眉,不置可否。
卫奇摸不准他的意思,低头答:“大人,如果您有看得入眼的女人,我个人会非常高兴。如您不介意,我就调她到您身边,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出现任何有损大人清誉的流言蜚语。”
军团长抬起手隔空点了点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你倒是没有想象中刻板嘛。”
他有些汗颜:“大人过誉!”
军团长骤然一拍桌,同时猛喝一声:“真当我在夸你啊?”
卫奇浑身一僵:“大人恕罪!”
军团长沉着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到他面前说:“听说过‘鲶鱼效应’吗?”
“报告大人,没有。”
“有一种沙丁鱼要活着才好吃,可是渔民们想尽办法,绝大部分沙丁鱼还是在中途窒息死亡。后来有一条渔船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们在装满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以此鱼为主要食物的鲶鱼。鲶鱼进入鱼槽后,由于环境陌生,便四处游动。沙丁鱼见了鲶鱼十分紧张,左冲右突,四处躲避,加速游动。这样,沙丁鱼缺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沙丁鱼也就不会死了。”
故事讲完了。
军团长看着卫奇,他依然一脸迷茫:“大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沙丁鱼和鲶鱼?”
“哦,是《星球回忆录》的一则小故事而已,你没看过也很正常。”军团长轻描淡写的带过,好脾气的问:“我给你讲这个故事,你想到什么了没有?”
卫奇沉思片刻,陡然面露震惊,失声道:“难道大人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就是鲶鱼?”
“还算不笨。”
卫奇依然不敢置信,再次求证:“可是大人,您从哪里看出她有鲶鱼的潜质?”
她压根是等着被狼吃的羊,哪里像捕食的鲶鱼?
军团长指指脑袋,很不负责任的回答:“直觉!”
卫奇却反而觉得这个答案很有说服力:大人的直觉那可是相当惊人的,很多次大人就凭借他惊人的直觉,扭转乾坤、大败敌人。
不过,他还是略有隐忧:“大人,如果那女人Y乱军营呢?”
“她是你的兵。要是连自己的兵都管不好,那你这个营长也就做到头了。”
卫奇霎时无语,那表情如同便秘。
见他这个表情,军团长大笑:“女人的存在确实容易扰乱军营秩序,你的难处我很明白。不过退一步想:就算出了乱子,一个营又能翻得了天吗?我第一军要是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那就配不上第一军这个名头了。”
卫奇依然无话,眉眼间却流露出深思的神情。
军团长安慰地拍了拍下属的肩,又说:“之所以把这个女人扔给你,是因为第一,我认为她会是个很有潜力、很有想法的兵,第二,奇兵营是个筛子,要将我们需要的人和东西给筛出来——所以,任何值得一试的都可以投进这个筛子里,重要的不是会出什么乱子,而是看能筛出什么。知人善用、放手施为,明白吗?”
最后一席话说得果敢坚决,将军团长对奇兵营的决心展露无遗。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军团长却让卫奇生出高山仰止之感。
“明白了,大人。”他口气坚毅地回应,随即又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军团长一眼就洞穿他的小心思,丢开册子,随意靠在椅背上,就像一幅俊逸潇洒的人物写生画。
“大人,”卫奇声音低了几分,却隐含愤愤,“西落大人指派给我的副官实在,实在不堪。我让他们去摸一摸新兵的底细,他们却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所有新兵搜了个身,贪了不少私人财物。这种人要一直在军中呆下去,恐怕迟早引起民愤兵变。我建议让巡视委员会的人来查一查这件事,然后将他们赶出第一军。”
军团长又从桌上翻出另一张薄薄的纸,浏览了一遍,然后缓缓的说:“确实,这两人之前就被巡视委员会查出类似的问题,因而削职。所以,你的顾虑也不为错。”
卫奇听到这里,心下大定。
却听见军团长话音一转:“但是,我认为西落的眼光不错,这两个人放在奇兵营很合适。”
卫奇愕然:“可是,大人……”
“别忘了,你的兵都是些什么人。一般人拿得下这个烂摊子吗?”军团长叩击桌子,掷地有声。
以罪制罪吗?
卫奇眉头皱紧,还是想不通:“正是因为他们曾经走过歪路,所以现在才更应该公平对待,早日将他们导上正途。否则,他们只怕怀恨在心,哪会拼死报国?”
说到后面,他愈来愈感到自己说的是正理,所以话语愈发正气凛然、铿锵有力。
然而,当他望进军团长深不可测的目光中时,却不由得口气一顿,又慢慢地缓下来。
军团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良久才摇着头叹了口气:“卫奇,你真叫我失望。也许从一个列兵做起才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