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夕刚找了个位置坐下,高斯霖笑呵呵地也在她对面坐下了,问:“你到底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林穆夕摆摆手,说:“什么都不要问我好吗?我什么都不想说,你要是不赶时间,就陪我喝几杯吧!”
“舍命陪美人,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高斯霖自然求之不得。
“果真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林穆夕挑眉问。
“当然,只要你高兴!”
“那好,我们来玩猜骰子,你输了喝两杯,我输了喝一杯!”
“行,没问题。”
林穆夕故意定这不公平的规则。在家被陈嘉远欺负惯了,在外就欺负别人,发泄一下憋屈的情绪,才觉得心里舒畅。
见时不时地有人往林穆夕身上打量,高斯霖皱了皱眉,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林穆夕玩游戏输多赢少,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不少酒,然后话也更多了。有很多次,她输了游戏,却耍赖,硬要高斯霖喝,而高斯霖也不跟她计较,反而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接受她惩罚。
看着高斯霖连续喝下两杯酒,林穆夕放声大笑之后,却用悲戚的眼神看着他,问:“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很讨厌你,你该怎么办?”
高斯霖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林穆夕,他知道她心情不好,笑声背后却充满了悲伤,然而此刻,他却知道她为什么悲伤了,是因为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是谁那么不知好歹,能被你喜欢那是他的福气,他竟然还敢讨厌你!”高斯霖知道这种时候,越安慰越难过,就帮着她怎么解气怎么骂吧!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办呢?”林穆夕两指抵在高斯霖的额头上,往后用力一推说。
高斯霖抓住林穆夕的手,一脸认真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你忘了他吧!你不应该被辜负!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伤心难过,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人来把你捧在手心呵护。”
林穆夕愣住了,她自从遇见了陈嘉远,一路走来,都是被辜负的,现在有一个人跟她说,她所做的一切不值得。她是如此渴望这种被理解的安慰!
林穆夕哈哈大笑之后,拍了拍高斯霖的肩膀说:“你觉得我很好对不对?可是他看不到我的好啊!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还是你有眼光!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
高斯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辜负如此简单的女孩,他有些心疼她了,觉得她不应该受这种罪!
和看不起你的人在一起,你会越来越没有自信,突然出现一个如此肯定她的人,她心里非常受用,一下子便放下了对他的所有戒备。
到最后,林穆夕喝得烂醉如泥,吵着要回家,问她住哪里,她又不说,高斯霖只能把她带去了酒店。
第二天,林穆夕在酒店洁白的床上醒来,打量了一下陌生的房间,然后想起昨天自己喝醉酒了,立马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房里里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他正喝着咖啡,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嘴角带着笑容。
林穆夕指着高斯霖激动地指责:“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色魔,我不是说过要你离我远一点吗?”
高斯霖皱眉,她难道把昨晚的事情又忘了吗?她昨晚还拉着他,说要做好朋友的!这会儿又说他是色魔,他不过是那天情难自禁吻了她的脸一下而已,就给他贴上这样下流的标签!
“穆穆,你能不能对我善良一点?我不是趁人之危之徒,你对我有误解,你知道吗?”高斯霖无奈地申诉道。
林穆夕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这才放下了戒备。
高斯霖还算是个君子,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带她去酒店休息而已。
林穆夕撇撇嘴,下床说:“昨晚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吧!”高斯霖叹息,“穿着睡衣肆无忌惮地在外面游荡,我也只见过你一个而已!”
车子在林穆夕和陈嘉远的家楼下停下,林穆夕下车没走几步,就被高斯霖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说:“不管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既然他让你那么痛苦,就把他忘了吧!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穆夕抽出自己的手,苦涩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林穆夕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手机,她四处找了半天,最后在沙发垫子下面找到,迫不及待地点开来看,失望的是,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林穆夕冷笑一声,他昨晚果然没有找过她,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林穆夕有气无力地来到浴室,开始洗澡。
莲花蓬头的水当头浇下,却没有让她变得更清醒。高斯霖的话像是一句句的箴言,说得都很有道理,但她细想之后,心里却没有更明白,她得出的答案是——她还是放不下她陈嘉远!
浴室的门突然被踹开,林穆夕本能地蹲下去,两手护住胸前,惊慌地看着站在门口,高高在上的人。
“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有什么好遮的!”陈嘉远一声冷笑说,“林穆夕,想不到你挺有手段的,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是吗?你不是我妈心目中的好儿媳吗?夜不归宿,不知道这要是让他们两个老人知道,会怎么看你?他们只知道骂我晚上不回家,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好儿媳,大晚上的竟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勾当!”
林穆夕生气地站起来,怒道:“陈嘉远,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
陈嘉远一脸无所谓道:“你想怎样?你倒是和我离婚啊?这段婚姻,我早受够了!拜托你放我一条生路好吗?”
林穆夕怒视着陈嘉远,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咯噔作响,而他却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笑欣赏着她的愤怒。
林穆夕泄了气,转身在他的注视下继续冲洗身体,洗掉身上的泡沫后,裹上浴巾,一脸漠然地从他旁边走过,开始换衣服。
陈嘉远冷笑说:“林穆夕,你不像是可以忍受委屈的人,我有什么好?放弃了我,你还有一大片草原,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林穆夕套上一件T恤,扭头看着陈嘉远,问:“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吗?”
“做梦都想!”陈嘉远耸肩说。
“那你就去做梦吧!”林穆夕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卧室。
看着林穆夕的背影,陈嘉远很暴躁,和林穆夕待在一起一天,他就觉得自己坐牢一天,无时无刻不对自由充满渴望。
林穆夕刚走到客厅,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一只板凳被他踹飞出来,划过抛物线之后,落在地上,朝着她滑过开。
林穆夕倒是反应迅速,往边上一跳,堪堪躲过。
林穆夕抬眼瞪着陈嘉远,说:“我知道,现在和我待在一起,让你苦不堪言,我躲开还不行吗?我并不想和你吵架!”
林穆夕拿起包包,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林穆夕知道,现在陈嘉远是一天都和她待不下去了,所以脾气才会那么暴躁,他怒火无处发泄,又不能打她,所以就只能拿东西出气了,他总得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她都懂,所以她不怪他,不过想要她离婚,门都没有!
林穆夕和陈嘉远刚结婚那会儿,还总是和他大吵大闹,连邻居都知道他们夫妻不和睦,隔三差五地要吵上几次。其实多数时候,是林穆夕一个人对着电梯门大叫。
然而现在,林穆夕累了,她不想吵架了,她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变得更讨厌。
陈嘉远站在客厅里,看着林穆夕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以前,她对他不依不饶,总喜欢和他吵架,觉得她不可理喻,现在,她越来越能忍了,反而让他觉得不依不饶闹腾的人是他。
昨晚上,陈嘉远做了个梦,梦见和林穆夕吵架,然后她大晚上地跑出了家,然后她横穿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
她躺在血泊里,圆睁着眼睛看着他,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爱你了,你解脱了,再见!”
他站在她面前,愣了很久之后,才蹲下去抱起她,不停地摇晃着她说:“林穆夕,你给我醒醒!你不准死!不然做鬼我也不放过你!”
然而,她睁着双眼,却没有了呼吸,再也听不到他说什么。
“真好,林穆夕,你终于离开我了!我自由了!”他嘴角带笑,心里却压抑得难受,她怎么就死了呢?她欠他的还没还,竟然就这样一走了之,太不负责任了!至少她应该跟他道个歉!
陈嘉远从梦境中醒来,流了一身虚汗。
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
窗外一片漆黑,一轮月亮挂在树梢,夜还很漫长,可她去了哪里?
哦,对了,她昨晚跑出去了。她竟然夜不归宿!
陈嘉远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出林穆夕的电话,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有拨出去。
陈嘉远泄了气般,将手机丢回到床头柜上,躺下继续睡觉。
他感觉自己要被这个女人折磨疯了,他从来都不是如此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