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府中守妻孝的贾珍被自己的父亲叫去了书房,看到书房中有一老一少陌生的两个男人,心里撇了撇嘴,怕又是两个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父亲,你找我?”贾珍给贾敬行了一礼。

“过来,见见你冬叔,你冬叔早先做过你祖父的亲卫,不止一次救过你的祖父,他身边的就是你冬叔的小儿子”贾敬看着贾珍气不打一处来,吊儿郎当的,没有一点点气度,再看看冬哥的儿子,简直就云泥之别,贾敬当着别人的面,自然会顾及自己儿子的面子,便压下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的对贾珍道。

贾珍忽然想起,早先母亲有和他说过,家里过几天回来客人,让他收敛一些,别在这节骨眼上惹得父亲不高兴。“冬叔”贾珍上前行了一礼。

“使不得,世子使不得”夏父连忙侧过身子,不受贾珍这一礼。

贾珍心道,还算是懂事,小爷的礼,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他是小辈,还是白身,这一礼,冬哥自然是受得”贾敬见贾珍今日没弄出幺蛾子,心里满意,他倒是有意思让冬哥的女儿嫁给这小子,如若这小子在冬哥面前掉链子,冬哥又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最后肯定是不乐意的,贾敬眯了眯眼睛,决定,等回去,一定要对这小子耳提面命,如若惹了事,直接给他去跪宗祠。

“老爷,落英院已经收拾出来了,夏大人带过来的行李都应送过去了”内院管家赖二进来禀报。

贾敬听闻,扭头对夏父道:“冬哥一路风尘仆仆,且先去院子里修整一二,稍晚一些,我带你去西府去瞧瞧叔父”。

“劳烦敬哥儿帮忙”夏父松了口气,忽然把以前对贾敬的称呼叫了出来。他虽然是宁国公的亲卫,但是,荣国公和宁国公一母同胞,自然也是要上门拜会的。

“无事,赖二,你带冬哥去院子里吧”。

“是,夏大人,请随小人来”赖二在前头给夏父和夏霁引路。

“父亲,这是谁啊?你居然把落英院给人家住”等人走后,贾珍脸上这才露出不满,落英院是除了他父亲住的宁禧堂和他母亲住的宁庆堂外最大的院子了,而且还有一个独立的角门,他求了父亲好久,父亲都没允许他搬过去,现在居然让别人抢了先,他怎么能不气。

“说了,你冬叔是你祖父的亲卫,救过你祖父好多次,甚至救驾都救过一次,只是他为人不拘小节,所以,不喜欢京城的勾心斗角,于是求了你祖父,谋了边关的差事,带着妻子去边关住着了,这次过来,你给我老实一些,如若做出什么让你冬叔不自在的事情出来,你就给我去跪祠堂,明白了吗?”贾敬最是不放心这个儿子,又不是少了他吃住,还盯着一个院子不放。

“哦”贾珍焉焉的。

贾敬白了他一眼,起身,向宁庆堂走了去,毕竟是给珍儿找继妻,还是要问问妻子的意见。

在贾何氏这里的夏露母女,也被下人带去落英院休整了,这里只有贾刘氏在陪着贾何氏说话,贾刘氏见贾敬过来,很是有眼色的告辞了。

“见过冬哥的女儿了,她怎么样?”贾敬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老爷如何这样问?”贾何氏眯了眯眼睛,莫不是老爷看中了比人的女儿?

“珍儿的原配也死了大半年了,听说那个人家又打算给珍儿找一个远房的什么亲戚做继妻,珍儿又是一个不争气的,我就怕他掉在那家人的坑里”贾敬十分的忧心,有时候,他都恨不得把贾珍塞回他母亲的肚子里,回炉重造,省得日日在他面前碍眼。

“所以,老爷看上这位夏姑娘了?”贾何氏松了口气,笑眯眯的,她也和自家老爷想到一处去了,那外夏姑娘确实是一个好的,嘴巴也甜,虽然够不上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那是绰绰有余了,珍儿原配虽然没有留下孩子,但是,再找那些身份特别好的,也就不合适了,毕竟,自家爷贵勋出生,许多清流都不愿把姑娘嫁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身份也不是特别的高,当时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娶了,继室的身份是不能高过原配的,他们家珍儿十分不好找。

“夫人呢?”贾敬问道,媳妇嘛,最后还是和婆婆在一起相处得更多,还是要看看夫人的意见,别又像珍儿的原配一样,实在让人憋屈。

“妾身觉得这位夏姑娘倒是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大家闺秀,但是小家碧玉也是绰绰有余的,嘴巴甜也会说话,比起珍儿的原配来说,可好了不少”贾何氏道。

“那还好,你不知道,冬哥把他的儿子也带过来了,我考校了一番,那孩子才十岁,四书五经就吃得透透的了,再过两年,估计就能下场考试了,再看看我们珍儿,都二十了,还这么的不着调,连个童生都没考回来”贾敬不满。

说自己儿子的坏话,每个母亲都是会护犊子的,“他已经很努力了好么,早些年,婆婆离世,珍儿守了一年的孝,前些年,公公离世,珍儿又守了一年的孝,去年,他媳妇又死了,他还是守了一年的孝,这么多事情发生,你让怎么上进?再说西府的政弟,到现在不也没考一个童生回来”。

“好了,不和你争这个,我的意思是,那孩子只有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教,就那样聪明,我还以为那位秀才教书的本事很厉害,没想到,那孩子说,都是他姐姐教的他,夏姑娘能有教弟的本事,珍儿娶了之后,也能好好辅佐珍儿,虽然日后我身上的爵位珍儿确实能继承,可是到末了,还不知道能继承什么样的爵位,哪有参加科举的得用”。

“是啊,现在边关太平,也没什么功劳,即使有功劳,四王八公中,那些人家的老大人还不赶紧抢去了,还轮得到咱们?”贾何氏也有些忧心,到底,自从宁国公夫人离世,她就是贾家的宗妇,眼力自然不凡,她隐隐感觉到了这些贵勋的末路。

好在自家公公和荣国府的叔叔都是心中有成算的,早早就让小辈弃武从文,自家相公是贵勋中第一个进士,而西府叔叔家,则有些惨了,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参不参加科举都无所谓,只要能当好家就好,二子却不是读书的料,屡试不第,连童生都没考中,每次出来,都大病一场,闹得西府的叔叔都不敢让他去考了。

而第三代,长子嫡孙没保住,二子的长子,瞧着是一个聪颖的,可是自小身体不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不管怎么样,只希望西府能多生几个孙辈,弃武从文,最后也只能看第三代的了。

“所以,这些日子,你仔细观察一下夏姑娘,虽然是冬哥的女儿,得叫我世叔,可是这一点不能马虎,毕竟,娶过来日后可是我们贾家的宗妇,马虎不得”贾敬想着,如若真的不合适,他还是会为冬哥的女儿找一门得力的婆家。

“老爷放心,同样的错误,妾身不会犯第二次”贾何氏保证道。

“恩,那就好,这些日子,就劳烦夫人好好替我招待冬哥一家,等下,我们带着冬哥一家去西府拜见一下叔叔,晚上再摆上一个晚宴”。

“是”贾何氏露出柔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