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许言出来了。
奶奶还有医生说的那个Peter确实让他心动，想让病好的心情，他非常迫切。
可也有很大的顾虑，出国治疗好是好，可关乎到他身体的承受力。
苏慧珍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抱着头，长长的椅上就坐着他一个人，走廊上空荡荡的，他看上去让人心疼。
许言一抬头就看到她那张欲言又止的脸，胸腔那簇火焰哗的就被点燃。
“只要去了那边，你爸就会没事的。”苏慧珍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说，想着大概还是担心他爸的事。
看到他因为许耀中这样烦恼的样子，她莫名有种嫉妒的情愫升起，他从未这样对过她，哪怕她和许耀中都是他父母。
她也没想明白过他针对自己是因为什么，可自从他六岁那年，也就是那次事情，他被婆婆从自己身边带走，他们之间就不太一样了。
但又好像不是因为相处的问题，他们中间隔的东西说不清却又真实存在。
许言直勾勾的看着她，压抑了二十年的愤怒还是没能控制住。
“你安的什么心？”
他不是问，而是质问。
苏慧珍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就听到他接二连三的炮轰。
“他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样？”许言死死的看她，像是能把她刺穿的利光。
“你是想照顾他，还是想嫌他怎么还没死？”
苏慧珍脸色泛白，解释道：“我…没有。”
许言讥笑，她就算狡辩也还是这么的苍白无力，她对爸的厌恶就已经发展到了这种无可挽救的地步了。
“我比谁都希望你爸能好……”她的声音很小。
只是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儿子眼里嘲讽的笑让她无所适从。
“我爸的事谁都能说，唯独就是你不行。”许言起身退了一步。
看到他恨不得马上跟她划清界限，断了母子关系的样子，她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居然还能再次被伤到。
她站起来要拉他，又一次被他避开，苏慧珍悻悻的收回手。
“我不过去，就在这和你说。”她主动往后退几步。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非但没让许言有一点的心疼，更多的是从心底一丝丝抽出的恨。
许言绕过她要进去，她这次挡在他前面，他干脆又转了个弯出去往走廊那头去。
苏慧珍步步紧跟，不依不饶，非要说个清楚。
“奶奶不在，还装你的好媳妇有什么用？”许言冷嗤。
“小言……”她刚叫出口就湿了眼眶。
“别这样叫我，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许言眼里满满的疏离和冷漠。
他记得他很早就警告过。
苏慧珍哽了下嗓子，才又重新开口。
“你肯定是误会了，妈也想你爸能好，如果可以，照顾他一辈子都没问题。”可是这种最容易达成的事情，都没人给过她机会。
儿子对自己避如蛇蝎，婆婆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耀中能好，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许言靠着墙，脸上似笑非笑。
“是像二十年前掉下楼的照顾，还是四年前让他全身瘫痪的照顾？”许言觉得这话问出口他都想笑。
他就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没皮没脸的程度。
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搞笑的话。
“是不是觉得我怎么会知道？”看着她瞳孔里的惊恐，他居然有种快意。
“不要说不是你。”她刚张口就被打断。
“我憋了二十年，也忍了二十年，既然你非要跟我说点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你就是一个杀人凶手，我也永远不会有你这样的妈。”许言一字一句的说。
苏慧珍几次张口都没成功。
“你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我亲眼看到爸被你推下楼，你所谓的照顾顶多是想减轻心里的罪恶感，可是你造的孽又能降低多少？”
许言问她，也是问自己。
至少，她造成的影响在他心里是不可磨灭的。
他想了二十年也没把这个问题想通透，这个困扰了他二十年的难题，也只有她能解释。
“我没有推你爸。”苏慧珍底气不足的说。
她多少是有点心虚的，虽然不关她事，可掉楼多少跟她有关联。
许耀中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脱不了关系。
“是啊，奶奶也觉得不是你。”许言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叹息。
他跑去告诉奶奶，奶奶说是他看错了，妈妈怎么可能推爸爸。
他也想是他看错了，可是那样热爱生活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争吵跳楼，还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没人相信他，谁都觉得那是一场意外。
只有他。
他亲眼看到的，不可能错。
现在会来解释这些，无非是怕病好了，她做的事就将全部公之于天下，颜面扫地罢了。
苏慧珍看到他这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解释也没用，他不会相信的。
她现在总算知道了，他对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冷漠是为什么，就算她把真相说出来，也只会加剧他们的隔阂。
不相信你的，永远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改变自己的初心。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应该要说点什么。
“你爸会好的。”
许言顿了下，随即转过身，一步步逼近她。
四目相对间，他说：“当然会好，我还等着你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最后四个字是从他牙缝里蹦出来的，充斥着恨意，苏慧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她看着他往前走，最后在很远的那条长椅上坐着，而他们中间隔的路远不止这些。
苏慧珍脑子里好像同时有好几个声音在打转。
恶心……
杀人凶手……
永远不会有你这样的妈……
你造的孽……
他说的话一点点在她心上打上烙印，她三番五次都鼓不起勇气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