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尘亦不动怒,简单收拾好行李,就向纳兰若水告辞:“那我们先回去。”
纳兰若水颔首:“两日后见。”
不久,陆轻尘和南宫蝶以及一干仆人、厨子浩浩荡荡的回城。
四下无人时,叶非明才向柳无影使了使眼色,示意可以开始。
后者目光一眨,表示知道。
“叶公子,纳兰小姐,现在就为你们传授我修炼身法的个人经验,你们务必认真听取,能够领悟多少,消化多少,则全凭你们个人的能力。”柳无影道:“事后有不懂,可以随时问我。”
两者点点头,尤其是纳兰若水,不愿再放过一次修炼身法的好机会,聚精会神听取。
“身法一道重在武气均衡,以我多年修炼经验,武气均衡于如下几个部位,对于身法最是有利。”柳无影侃侃而谈,以自己的身体为模板,点出几个重要位置。
“分布的技巧也相当重要,涉及到对武气的精细化掌控,越是精细,分布越均衡。”
纳兰若水听着,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
这些都是修炼身法最基础的要点吧?早在三年前她就领悟。
她耐住性子听取,柳无影作为身法大成者,应该有独到见解。
然而听了半日理论,纳兰若水发现柳无影绕来绕去,只有那些基础要点而已,即便有自己见解,在她看来也非常浅显。
“好了,理论就讲解到这里,你们开始领悟吧,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柳无影道。
叶非明揉了揉眉心,半日讲解的理论知识太多,对于他这个门外汉,一时半会很难领悟。
纳兰若水妙目微闪,心道,难道柳无影故意藏私,不愿传授更为深奥和宝贵的经验?
念及至此,纳兰若水轻然道:“柳大哥,可否讲解更为高深的要点?或者施展一下身法,让我们亲眼感受一下你身法之中的玄妙所在?”
更高深的要点?柳无影微微错愕,难道他所讲解的还不够高深吗?
不过既然被人质疑,不拿出点真本事,未免遭人小觑。
他刚坐下来,就重新站起来,摆摆袖袍:“好吧,你们两个看好,注意感受我体表武气的分布,若能看破其中的玄妙所在,对你们修炼身法有很大帮助。”
纳兰若水定睛凝视。
注意到她认真的表情,叶非明则轻轻笑起来,请柳无影前来,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身法,开!”柳无影深吸一口气,胸膛如气球鼓胀。
浑身上下武气汹涌,流转于体表。
蹭——
脚尖一点,他一步就迈出十八尺远,十步后,就站在六十米开外的大树附近。
而后绕着大树转了一圈,又以身法折返回来。
站定脚步,他负手道:“如何?有没有感知到我身法之中的玄妙所在?”
叶非明目露深深钦佩,一步十八尺,与同阶交手简直占尽便宜,他都不由得心动,想从头开始学习身法。
反而是纳兰若水,略有深意的注视柳无影,道:“刚才是柳大哥身法的巅峰状态?”
柳无影傲然摇头:“巅峰还谈不上,最快时,我能达到一步二十尺,但需要极好的状态才行,并非时时刻刻能达到。”
顿了顿,他道:“纳兰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纳兰若水闭上双目,再徐徐睁开,眼眸里闪出一丝清冷:“有!”
柳无影温和含笑,道:“请说。”
“你们孤舟城,除了陆轻尘,难道就没有人才了吗?”纳兰若水自问涵养极好,然而被糊弄半日,再好的涵养也压不住火气。
枉她以为上几届的风云会冠军非比寻常,适才报以深深的期待。
但期望越深,失望越大。
所谓的身法大成,仅仅是一步十八尺!
比她都不如,何况是与陆轻尘相比?
摇摇头,纳兰若水失望的转身,再也不看柳无影一眼。
叶非明带愣住,怎么了?
柳无影一怔之后,面露愠色,他再欣赏对方的美丽,也容不得那样挑衅。
什么叫做孤舟除却陆轻尘,再无人才?
难道他还比不上陆轻尘?
传回登封,还以为他柳无影是陆轻尘手下败将呢!
“纳兰小姐,请留步,刚才的话还请说你一个明白!”柳无影漠然追上来。
纳兰若水头也不回,淡淡道:“你有本事留住我再说吧。”
随即,施展身法腾挪开。
柳无影暗哼,也施展身法追上去,口中道:“原来纳兰小姐是有身法在身的人,难怪瞧不上柳某,不过,留住你似乎没什么太大困难……”
话说一半,柳无影就瞪圆了眼眸。
但见纳兰若水一步二十尺,迅速离开他的视线。
他一步十八尺的速度,不久就被甩在身后吃灰。
“身法大成!!”柳无影脚步戛然而止,吃惊异常的凝视纳兰若水的背影。
脸上表情精彩万分的变幻,青红交接。
一步十八尺的人,教导一个一步二十尺的人,听起来是笑话,可他实在笑不出来。
难怪她发现他真正身法造诣后,那样瞧不上眼。
想起自己刚才一本正经的传授心得,柳无影脸庞火辣辣,犹如被人抽了一耳光。
他转首瞪了眼目瞪口呆的叶非明:“哼!你是故意请我来给人当笑话的吗?”
叶非明也无法理解,怔怔道:“我……我不知道她隐藏那样的身法!”
自从来到孤舟,纳兰若水连可以匹敌的对手都没有找到,自然没有暴露出身法。
“叶非明!我们之间的交情到此为止,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找我!”言毕,气冲冲走掉。
叶非明挽留不住,又悔又恨。
悔的是得不偿失,没能博得美人芳心,还失去柳无影这个重要人脉。
恨,总不能恨纳兰若水吧?
那就恨陆轻尘!
没有他横插一脚,现在他早就和纳兰若水形影不离的切磋,何至于有今日的波折?
“陆轻尘!我饶不了你!”叶非明怨恨道。
主城。
陆轻尘和南宫蝶告别后,回到城南府邸。
来时却发现府邸外停着一担架。
担架上隐隐还有血迹残存。
“有谁来了吗?”陆轻尘步入府邸内,绕过中院屏风隔断,就看到正厅内人影,顿时皱眉。
爷爷陆孤烟坐在太师椅上老泪纵横的长叹,陆麒麟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满脸自责。
陆剑则躺在地上,身上多处都是严重伤势,尤其是右腿,被人生生以利器刺穿,洞穿腿骨。
没有上好膏药及时修复,定然会留下后遗症,沦为瘸子也不一定。
陆苍流则脸色沉着,一言不发。
“苍流,你就看在老父的份上,帮帮剑儿吧。”半年不见,陆孤烟削瘦、苍老许多。
此刻以哀求的口吻,向陆苍流求情。
陆苍流深深叹口气。
数月前,他二人找上门欺负他们父子无权无势,现在落难又找他寻求帮助。
他怎么帮?
陆麒麟双目滚动热泪,噗通一下跪下来,重重的磕头,悲怆道:“大哥,我错了!是我无能,又自私自利,害得陆府分崩离析,大哥骂我打我,我都认了,绝不还手,也绝无怨言!”
“只求大哥救一救剑儿啊!”
闻言,陆苍流怒哼:“你输光陆府库银不止,将陆府经营几代的产业全部输光,这还不罢休,连陆府老宅都被输掉,你还有什么脸在我这里哭?滚!”
陆麒麟跪着过去,抱住陆苍流的大腿痛哭:“大哥,我是畜生,你怎么罚我都没关系,把我赶出陆府都可以,但弟弟只求你救一救剑儿。”
他虽刻薄自私,但唯独对儿子非常珍视。
若非如此,也不会求到陆苍流的头上。
陆苍流浑身武气一震,将之给震开,冰冷的注视他:“你咎由自取!”
但陆剑……
他望了眼昏迷不醒的陆剑,神色变化。
他从小看着陆剑长大,没有进入禁军候选营之前,陆剑一直是好孩子。
禁军候选营的三年实力突飞猛进,陆剑才渐渐心理膨胀,加之被陆麒麟灌输许多思想,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陆轻尘走进来,略微蹙眉看了眼堂弟的伤势。
陆苍流脸色很不好看,气道:“正好你也回来,让你爷爷告诉你吧!”
陆孤烟和陆麒麟齐齐望向陆轻尘,目光十分复杂。
“轻尘,爷爷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成为风云会冠军,可喜可贺。”陆孤烟望向他,却不敢直视这个孙子的眼睛,老脸满是惭愧。
当初他最看重的是剑儿,为了袒护剑儿,是如何对待陆轻尘的,他心知肚明。
眼下,他实在没脸面对陆轻尘。
“已经过去很久,就不必提起。”陆轻尘淡然道,并无丝毫的亲近:“爷爷今天既然肯来,相信也豁出了脸面,没有什么话不能说,无需再绕圈子。”
陆孤烟目光暗淡许多,终究是疏远了。
曾经他们爷孙感情很好,只是在他落魄时,狠狠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莫大的悔意萦绕心间。
“呵呵,是啊,都落魄得无家可归,还有什么不能说呢?”陆孤烟自嘲一笑:“轻尘,城中陆府就只剩下我们三个活人,以及身上的衣服,其余的,都没了。”
陆轻尘微怔,陆府家大业大,且不提多年父亲攒下的库银就有五十万两,数十家商铺的产业也价值两三百万,还有城中陆府是陆家的老宅,地处孤舟的繁华地带,那宅院的价值不下于三百万。
还有府邸中的古董、字画、马匹、猪羊等等,价值也有两三百万两之多。
总价值不下于一千万两,只剩下他们三人和一身衣衫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