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缠了江九渊一个晚上,顾子鸠这才被允许能够去围观柴一被行刑。只是场面过于血腥,说是公开处斩,其实除了江九渊和顾子鸠,也只有江琛到场,就连当初气氛地连江九渊都差点拦不住的皇上都不在。
毕竟五马分尸场面太过血腥,为了保证自己以后的睡眠质量,大家都只是在当初说的热闹,真到了这时候,还真没什么人有兴趣。
更别说像顾子鸠这样兴致冲冲的,估计也是头一份了吧。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无语地看了一眼那这场面当好戏看的顾子鸠,随后,又将这想法吞下肚,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兢兢业业记录着什么的江琛。
不过多久,宽阔的地面上就已经被柴一的鲜血浸满,血腥气重重袭来,即便是在这么宽阔的地方,都禁不住这么血腥的刑法而变得气味难闻起来。
而一直在记录的江琛闻到这个气味时,手微微一顿,突然从高台跑下去,来到了柴一的尸首前,和行刑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开始一起将柴一的尸体拼凑起来。紧接着……就开始解剖了起来。
从远处看,虽然不知道江琛的工具箱里还有着什么,但是就江琛本人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专业的。
江九渊一把将手盖在了顾子鸠眼睛上,心情已经不止是无语那么简单了。
他的手依然盖在顾子鸠眼睛上,只是另一手抓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本王要去趟御书房,等本王出来了咱们再回府。”
顾子鸠点点头,拉下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十分恋恋不舍地转回头,虽然已经看不见任何景象,可还是十分向往道:“那你去吧,我正好可以跟江琛学习点经验,毕竟五马分尸这种刑法在我们那儿可是灭绝了的。”
江九渊:“.…..”
一把将跃跃欲试的顾子鸠揪回来,顺便赏了一顿栗子,拉着她朝御书房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教训道:“守在外头,等本王出来。”
顾子鸠被江九渊拎着后领,一时没有机会可以反抗,只能翻着眼皮,吐槽道:“可是王爷你这么说好像要去做牢了一样,女孩子的青春是不能耽误的,谁知道你要被关多少年……啊呀。”
江九渊眉头一跳,又送了顾子鸠一个栗子。
“如果觉得等在御书房无聊便去御膳房,总之若是让本王发现你跟江琛混在一起……”江九渊说着,突然笑的十分可怕地凑近了顾子鸠,揪着她的后领,给人一种轻易就能取人性命的感觉,“本王就把你这条小胖鱼吃咯。”
“.…..”
眼看顾子鸠似乎被自己的话震慑到,江九渊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头:“尽管到处乱闯,出了事有本王呢。”
顾子鸠一听,立马伸出手不肯放弃地指向柴一行刑的地方。
江九渊眉头一跳,教训道:“你往哪儿走一步试试!”
觉得江九渊的表情实在太逗的顾子鸠终于停止了逗趣,忍不住捂嘴轻笑了起来,她倒也并不是对柴一的尸首太执着,有江琛在那里,一定不会错过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到时候只要等事情结束了直接去找江琛就行。
用不着非要自己亲自过去的。
顾子鸠勾起了唇角,笑看了一眼江九渊即将崩溃的理智。
只是觉得和江九渊斗嘴有点有趣罢了。
她笑够了之后便朝江九渊挥了挥,道:“一会儿记得来御膳房接我。”
江九渊无语地盯着顾子鸠突然老实离开的模样,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等到确定顾子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江九渊收起了那一副无奈相,恢复了一张冷脸,瞥了一旁的侍从一眼:“走吧。”
“.…..”好……好可怕。
另一边。
逗完了江九渊的顾子鸠本来是在老老实实朝御膳房走的,可人刚离开江九渊的视线,便突然觉得如针在刺,整个后背都瞬间起了一阵冷汗。
走到一半的顾子鸠待在原地,不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下意识地四周看了一眼。
没人。
哪一边都没人。
后头便是行刑处,大魏人尚巫鬼,根本不可能挑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来,就连镇守宫城的禁卫军在此时都看不见一个人。
大概是真的厌恶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除了他们几个,根本看不见任何的陌生脸庞。
而这也衬托的现在的气氛更加诡异。
顾子鸠不动神色地动了动脚,眼神往一旁望去,全身都处在戒备当中。
“咻。”
十分警戒中,有一道人影从她右边突然略过,快到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可饶是如此,还是让顾子鸠瞳孔瞬间睁大。
哪怕对方速度再快,哪怕其拼命掩饰了身形,可她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方才这人的身份。
顾子鸠眯了眯眼睛,嗤了一声。
她既不怕死也不怕神鬼,即便现在的气氛再诡异,她也没有一丝退怯的意思。
方才那道人影又在顾子鸠面前出现,他似乎是发现了顾子鸠的注视,一丝犹豫也没有,立马朝另一边快速略去。
顾子鸠望着这人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随后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她对皇宫并不是很熟,也并没有刻意去记过过来时的方向,等到她反应过来,四周早就已经一片浓林,连一处宫殿都看不见,她正在往一处未知的荒凉的地方追过去,后头的路也早就已经被荆棘重新铺满,即便现在想后退,也没了方向感。
既然后路已经被斩断,她就只能毅然往前冲。
也不知朝前头追了过久,一直被浓林覆盖成黑暗的景象乍然开阔,强烈的光线从前头冲进来,亮的顾子鸠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何时按照本能朝前头又走了不知道多少路。
如今这个地方……顾子鸠皱了眉头,猛地朝后头一看,是一堵高高的宫墙,没有一丝阻拦,也没有宫殿,后头全是宽阔大路,没有人烟。
她被人刻意的,有预谋的引到了宫外。
顾子鸠勾了勾唇角,分明四周没有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可顾子鸠还是很笃定地开口道:“阁下闲心颇足,我不过王府一个小小丫环,竟然劳驾阁下费尽心思引到宫外。”她笑着说了几句,眼却朝着前头的宽阔大路,眼底的冷色渐渐浓了,“可是存了狼子野心?”
话音刚落,前头便突然飘出一个人影。
的确应该算是飘,因为顾子鸠不管怎么看,都没发现来人有脚触地,行踪诡异,像是没有支架,被风吹出来的一样。
偏生这人还披散了长发,低垂着头,穿着和柴一差不多一致的衣服,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柴一复活了一般。
平常人看到这么诡异的场景怕是早就已经吓的失了魂,可偏生顾子鸠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朝他走了过去:“阁下何必非要装神弄鬼,既然已经将我成功引了出来,还希望能用这副假象来吓我吗?”
对方没说话,恰巧方才一阵风,竟然将他整个人吹的往后飘了一些距离。
顾子鸠看着,却嘲讽地笑了:“我能将真的柴一弄死,又怎么会怕你这么一个冒牌货?”
她说着,突然朝前头快速冲了出去,因为手中没有趁手兵器,顾子鸠只能蛮干,她凝神看着对方的身形,企图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破绽。
幸运的是,她的确找到了。
顾子鸠猛地一跃而起,依靠惯性朝这人冲过去,一拳朝他的脸上招呼,等到这人想要闪躲时,顾子鸠突然勾起唇角,一脚踹向了他的腹部。
“噗。”
顾子鸠一脚踩在他的腹部,弯下腰来看着即便倒下时也被长发覆盖了脸的神秘人,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把不算太长的短剑来,尖端朝着神秘人的喉结,不断地比划着:“既然身手这么好,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我追上?你的演技不过关哦。”
顾子鸠说的轻飘飘,但下手却很重,眼看就要将他的喉结刺穿,这神秘人终于轻笑了一声,总算不再装神弄鬼,一手快速握住了顾子鸠的手腕,并且快速朝上头摸了上去。
顾子鸠眉头一跳,看了一眼被自己衣袖盖住的,藏在里头的一只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将短剑换了一个方向,朝他的肩膀处狠命刺去。
神秘人像是很满意顾子鸠的暴脾气,十分满意的闷哼了一声,一把将顾子鸠压到了身下,抚了抚她的脸颊。
“鸠儿离家一回,竟成长的如此快,真是……让我欣喜。”他说着,突然将头垂下,轻轻的呼吸声喷洒在顾子鸠脖颈间,她翻了一个白眼,快速抬起膝盖顶了上去。
神秘人完美躲过,但是顾子鸠也趁机松开了束缚,踩着他的大腿,一剑朝他脸上划去。
神秘人往后退了几步,盯着顾子鸠,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直直让顾子鸠忍不住想要开口大骂。
也在此时,神秘人突然做了一个手势,手势之后,两旁出现了两派手拿兵器虎视眈眈的男人,看着顾子鸠,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顾子鸠嘲讽地笑了一声:“顾家的人可真是着急啊,我才刚回来,就忍不住想要除掉我了。”顾子鸠手握短剑,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面上却缓缓有了兴奋的颜色,“可真是让人惊喜啊。”
神秘人没有再说话,两旁的人却突然动了,全部朝顾子鸠冲了过去。
这时候,哪怕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面对这围攻,也会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顾子鸠根本不懂任何武功,有的只有以前的那些拼杀经验。
饶是如此,顾子鸠却还是摆好了姿势,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眼底映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回去!”
说罢,两道血痕喷出,瞬间点燃了战争的节奏。
此时高空,依然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