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现在是不认识其他人,同样害怕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她周遭人来人往的,下意识的就缩到了陆衍北身边揪着他的衣摆。
熟不知,她这无意识的小动作,落在白夏眼底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遥遥相望,她看了一眼陆衍北,目光落在乔伊身上,随后便看到了她揪着陆衍北衣服的手。
很好,不需要解释了。
当然,也许陆衍北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她解释。
她不想搭理陆衍北,总不能阻止两个孩子亲近他。
一看到陆衍北,陆墨归就从椅子上爬了下去,朝着陆衍北跑去。
“爸爸”
他搂抱着陆衍北的腿,陆衍北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爸爸跟我们一起吃早餐”
“……”
陆衍北想现在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似乎不太妥,可他拗不过陆墨归的撒娇和心底隐隐雀跃的声音,所以厚着脸皮跟他们坐到了一桌。
位置不太够,还是服务生从其他餐桌拖了餐椅过来。
乔伊现在精神失常,格外依赖陆衍北,而且她很戒备白夏。
一看到她,就自动自发的缠上了陆衍北,似是害怕身边唯一的依靠被抢走。
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白夏没胃口继续用餐下去,权当对面的人是透明人。
意外的发生是因为乔伊看上了服务生端给嘟嘟的汤,她不懂跟人要,直接伸手去抢。
粗暴的一拉扯,滚烫的汤被打翻,泼在了嘟嘟身上。
邢沉之再怎么懂事也只是个小孩儿,热汤浇身,当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嘟嘟!”
白夏忙起身将孩子抱起来,拿了干净的餐布隔开了湿哒哒的衣服。
看到嘟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个劲儿的喊,“妈妈,我疼”
白夏心都被哭疼了,一边哄着嘟嘟,一边瞪着乔伊,“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朝我来,对我的孩子下手,真够卑鄙无耻的!”
“白夏,不是你想的那样”陆衍北是清楚乔伊现在的状态,他虽然心疼自己的孩子被热汤泼到,可这件事上存在着误解,他也想解释清楚。
“不是我想的哪样?陆衍北,你要护着谁我不管,但是你应该明白孩子是我的底线,你能不能带着你那群莺莺燕燕远离我们的生活啊!一个苏婉儿还不够,你还想将你前妻也拉来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吗?”
喉结艰难滚动,他看着白夏眼底的怨恨,心底泛苦,“好,我会远离你们的生活。”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白夏垂眸,遮掩住了眼底的落寞,“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跟着你,无非是因为你能给我一个平稳的生活。”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比单君遇还不如,算是我瞎了眼,一次又一次的愚蠢到相信你的鬼话。”
“我的孩子我自己带,你和你的女人不要再掺和进我跟孩子的生活里,我不想成为你们利用来增进彼此感情的棋子。”
她微微撇开视线,看向陆墨归说,“墨墨,跟妈妈走。”
陆墨归看自家妈妈跟爸爸似乎又闹了矛盾,弟弟又还在哭,也不敢有异议,忙不迭的爬下椅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白夏身边。
身影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了,陆衍北才收回视线。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乔伊被白夏刚刚横眉竖目的模样吓到了,她小心的捏着他衣袖,“衍北?”
“没事,你别害怕”陆衍北安抚着乔伊。
心底放不下嘟嘟,热汤泼下去,小孩子娇嫩的皮肤肯定是受不住的,他又不能真的责怪乔伊,毕竟她也是无心的。
打探了下医院的就医情况,陆衍北赶去了医院,为了防止意外,他让乔伊留在车内,让袁浩看着他。
独自一人下了车,去找白夏。
在人潮涌动的医院大厅内,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夏。
她牵着墨墨,身边季斐然抱着嘟嘟,那孩子像是哭累了,趴着季斐然肩头睡熟了。
远远看着,他们更像是一家四口,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陆衍北脚步一顿,想起季斐然说的话,“至少没有你,她会过得很安稳。”
大概没有他,白夏和孩子也能过得很好。
他的存在,无非是给他们带来更多未知的危险。
连他都看不到的未来里,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还能给她更多的陪伴,也保证不了能够陪她走多久。
还不如就趁着现在,一刀两断。
恨他,总比念念不忘的悼念他好。
趁着他们还没发现,陆衍北掉头走人。
——
“白夏,你在看什么?”季斐然见白夏视线落在几米开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没能看到什么能吸引视线的东西。
清眸微动,白夏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样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嗯?”
她看向季斐然,浅浅一笑,“得到手了就不珍惜,得不到的就成了心上的一粒朱砂痣?”
白夏记着张爱玲有这么一番话是形容男人劣根性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得不到的永远是男人在追求的,是他们念念不忘的。
她有点茫然,陆衍北是娶了她以后才觉得跟自己相处久了,索然无味,又念起了其他女人的好吗?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又何必要跑来?
既然来了医院,又为什么要走?
“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确实是这样,我并不否认这种说法,可能真的在一起了,会失去很多激情。”季斐然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毕竟白夏是他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人。
他告诫自己,或许跟白夏在一起后,他也难以摒除骨子里的劣根性会喜新厌旧。
这才是现实不是吗?
现实社会诱惑太多,谁都没法真正允诺“一辈子”这三个字。
白夏唇角笑意淡淡,眼底流转着暗沉复杂的情绪。
“我看嘟嘟今天吓得不轻,要不就不要送去学校了,先送回家吧?”
“嗯”
她本意也没有要将孩子送去学校,现在季斐然提出来了先将孩子送回去,她自然是同意的。
将孩子交给了家里的佣人,墨墨也没有去学校,主动留下来说是要照顾弟弟。
白夏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去折腾。
季斐然将她拐去了男装店,美其名曰是让她赔衣服,白夏明白他的心意,他不过是找个借口将自己单独带出来,想让自己散散心罢了。
在挑完衣服后,白夏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让我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
“哦~你可别将我想的那么好,我啊,不过是因为比较小气,你欠了我的,总得先还给我。”
白夏只是弯着唇角笑,并不搭话。
“你对陆衍北,还存着想复婚的心思吗?”
“我不想骗你,是,我还存着这种心思。”甚至在今天碰到他跟乔伊的时候,白夏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他一番。
泛酸的醋意几近淹没了整颗心脏,她并不喜欢陆衍北身边站着其他女人,更何况是以那么亲密的姿态站在一起。
那对她来说,都是种折磨。
“你今早不是问我,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季斐然嗤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连我都不相信我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举动。”
“如果按照你所说,你今早上见到了陆衍北,就应该看到了他脸上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白夏一怔,想起来今早上陆衍北是憔悴了不少,眼角和唇角借有淤青,倒像是跟人打架了。
思及此,她看了一眼季斐然,目光触及到他嘴角的伤,错愕道,“你去找他了?”
“嗯,我跟他打了一架。”
“啊?”白夏无法相信这么冲动的举动会是季斐然做出来的。
“你听我说完,你能咽下这口气,我不能。”他说,“我去找陆衍北不单单只是为了帮你出气,也是为了我自己。”
“只是白夏,你让我明白,其实不管他做了什么,你心底住着的人始终是他,这一点无可厚非。”
“我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也没办法改变现实。”
“五年前,你们之间闹得很不愉快,这一次,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你们年纪都大了,不是五年前那么浮躁年轻的性子了,我想你对他的感情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而是渐渐沉淀累积了下来。”
“既然你心底割舍不下,为了孩子,也应该去试试看,再去试一次吧!”
“问清楚了,也好知道你该死心的原因是什么,总比现在不清不楚的分开好。”
季斐然的话戳中了白夏的内心,见她神色微变,季斐然苦笑,“我现在送你过去,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孩子也好,你都应该去问清楚,要个确定的答案。”
“季斐然”
“嗯?”季斐然颇为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算了,你可别再跟我说谢谢了,你不嫌烦,我都听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