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挂了电话后,呆站了很久。
再怎么说也是放在心上多年的人,想要彻底拔除也要时间,伤口愈合也不可能这么快,单君遇总是有种能力,在她心软下来,在她选择再一次去靠近,去相信他的时候,狠狠给她一巴掌,将她彻底打醒。
她想如果单君遇真的跟林颜舒断了,或许…或许可以尝试着重新开始。
她承认她没用,她懦弱,不管经历了什么羞辱,单君遇示个好,招招手,她就跟哈巴狗一样又跑过去摇尾巴。
也难怪别人不会珍惜她的心意,不会将她所做的一切放在心上。
因为…她真的是太贱了,低贱到没骨头。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遮掩住眼底的落寞。
她将手机放回去,一转身,看到坐在沙发中的男人,顿时愣了神。
淡薄的光线将他紧紧包裹,模糊了轮廓,唯独那双眼睛亮似繁星,灼灼其华。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哦。”白夏抿唇,将抽屉推了回去,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你醒了正好,陆先生,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陆衍北大致猜到了她要问什么,眸色暗了暗,先发制人道,“我会负责的。”
白夏还纠结着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比较委婉。
没想到陆衍北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掉了她半条命。
“什…什么?”白夏有点懵。
“你不是要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陆衍北淡淡出声,“我做的事,我会负责;白夏,你离婚,我娶你。”
“那我要是不离婚呢?”
陆衍北笑了,笑容清浅,那森森白牙折着光,可都比不上他眼中温暖浅薄的笑意,如深暗夜空中幽蓝的星光,如昏暗深林中飞舞缭绕的萤火。
他的声线很低,低沉醇厚如窖藏了几十年的红酒,又像大提琴悦耳动听的尾音,“那我就做你的情人。”
一个事业有成,甚至称得上是站在云端的神,现在竟然能够这么自然而且不带一丝犹豫的告诉她,如果她不离婚,他愿意当她的情人。
这种见不得光又侮辱人格的身份,在他口中听起来是那么自然又平常。
“白夏,我这个人没其他优点,不过但凡是我看上的,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你离不离婚,对我来说影响都不大。”
“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我想你要是往前多走一步,肯定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单君遇一个人值得你用尽心思去爱,没关系,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将你的心思放到我身上来。”
他就懒懒坐在沙发里,既没有打理自己的狼狈,整理仪容,也没有重言恶语。
淡淡的几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和决心,他像是个运筹帷幄的猎手,而白夏就是他唯一要得到手的猎物。
迥异的是白夏发现自己并不反感他近乎自大的话语,甚至隐隐开始动摇。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白夏眸色清明,定定看向陆衍北,想得到答案。
“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陆衍北坚持原来的说法,模棱两可。
他觉得白夏这个女人除了犟还蠢,可是在不该让她聪明的时候,她又喜欢刨根问底,精明的让人头疼。
“陆先生,我们是成年人,具备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能力,那天晚上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我不需要陆先生负责。”
就好比现在,在白夏冷静又理智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陆衍北就想掐死她。
唇角笑弧更深,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哦,那很好,白小姐,我们算算账如何?”
“你说。”
“既然白小姐这么大方不让我负责,那么白小姐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这两句话就跟绕口令似的,白夏呆了呆,“什么?对你负责?”
陆衍北很无辜,“当然得对我负责,我可是被白小姐按着强上的,再怎么说白小姐夺去了我的第一次,总得承担点责任?嗯?”
口水呛到了气管,白夏咳嗽着,脸颊嫣红。
什么?第一次?
“你…”她几欲张口,都发现自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憋了又憋,俏脸闷的通红,耳朵尖都微微发着烫,她还没陆衍北脸皮这么厚,什么荤话都能拿来说。
第一次吗?陆衍北居然会是第一次?
难道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交过女朋友,找过女人解决过生理需求?
还是说…
白夏看着陆衍北的视线很怪异,细细打量着他,熟料被陆衍北当场挑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要是不举,那天晚上也就不会跟你发生关系。”
她脸又红了,尴尬的咳嗽了声,说来也有点道理。
陆衍北站起了身,幽幽踱步过来。
手撑在床边两侧,将白夏圈在怀中,“遇到你之前,我确实对女人没兴趣,遇见你之后,我就想把你拐上床了。”
白夏惊恐的看着画风变得鬼畜的陆衍北,他越是逼近,白夏就越是害怕往后仰,腰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最后失去了支撑力跌落在床。
顺势欺身而上的人,靠的她很近,鼻尖碰鼻尖,两唇似有似无的像是要黏在一起。
他笑,“我就算真的不举也被你治好,你说我怎么可能把我的药引子给放跑,嗯?”
长指暧昧的剐蹭着她的脸颊,暖暖的呼吸喷薄在她脸颊,从毛孔侵袭而入,跟虫子在她体内爬一样,痒痒的。
“发生了那种事,你不要我负责,我可要你负责到底,想赖账,没这么容易。”
“……”
白夏眨巴了下眼睛,伸手推了陆衍北一把没推动,反而被他握住了手,强行拉着放到了他滚烫的胸膛。
“感受到了吗?这里正因为你而感到亢奋。”
手贴在他胸膛,那怦怦跳动的心脏似乎快破体而出,一下接着一下,铿锵有力。
她一下就迷惘了,清眸茫然无措,含着薄薄水雾,眼角蕴着一丝不安。
其实陆衍北什么都不预备对她做,他可以在擦枪走火的时候悬崖勒马,自然有着非凡的自制力。
他是不想吓到白夏,也不想强迫她。
偶尔逗逗她是情趣,斗急眼了,看她生气看她难过,心疼的反而是他自己。
所以他真的什么都不曾做过,只是低下身,万分怜爱的在她眉心落下浅浅一吻。
白夏挣扎着要起来,陆衍北不肯。
长手长脚将人牢牢锁死在怀中,脸深埋进她后脖,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他是很累,可白夏一靠近,他就醒了。
这傻丫头给他盖被子,在中了春药后还能认出他,还会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名字,就说明她心底的人正在慢慢开始易主,是她自己没发现,还固执的将他推开。
推开?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存在?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管白夏怎么做怎么说,他都不会跟单君遇一样犯蠢。
他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好,所以才要牢牢抓紧,他也不需要别人知道白夏有多好,她的闪光点,只需要他一人观赏不需要多余的观众,她的坏脾气和倔强,他也会包容。
“白夏别闹,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会儿。”
他说话的声音沙哑,这是个无理的要求,可白夏听出了他言语中的疲倦,想到他救了自己,还守了自己两天,白夏就心软了。
没有继续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自己,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均匀清浅的呼吸从后传来,拂过她的脖颈,微微的痒。
她正对着那扇开着一条缝的透明推窗,窗外高大的树枝繁叶茂,开着白色的花,一穗一穗的,很雅致。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窗前地上的投影随风摇曳,婆娑微动。
窗纱被清风撩起,纱摆在空中划出浅小的弧度。
白夏看着出了神,恍然想起小时候,她太淘气,因为羽毛球落到了隔壁家,所以就翻墙过去拿,结果从墙上摔了下去,手掌蹭破了皮。
那个时候,有个面容精致又温柔的男孩儿来到她的面前,拉着她去上了药,还带着她去看他画的画。
每天,她都会翻墙过去找他,两个人渐渐的熟悉,几乎是无话不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事单君遇都忘了呢?
他也说过等到他长大了,他一定会娶她的,还幼稚的给她写了婚约书。
单家壮大后,他们就搬出了原来的地方,等到再重逢,单君遇已经完全记不起她了。
一直都是她跟个小丑一样,记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错把小时候过家家的话都当了真。
这么多年来,到底变的是谁?是她太固执了,还是单君遇太薄情寡义?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秉持着同一个信念,想当他的新娘。
守了这么多年,他翻来覆去,变化无常,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林颜舒,白夏也累了。
真的有点累,她一腔孤勇的走到了现在,坚持到现在,她已经无法继续走下去了。
身后人身上的淡淡冷香和温暖的怀抱让白夏安下了浮躁的心,缩进了他怀中,闭上了双眼。
就到这儿吧,既然单君遇死性不改,那她又何必继续在意?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她都不会再管了。
床有点小,睡两个成年人其实很挤。
陆衍北趁着白夏睡熟了,才偷偷的,轻手轻脚的将人抱着翻了个身,然后心满意足的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抵在柔软的发旋之上。
“看来我们可以不用进去了。”元杰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两人,然后对覃墨说,“咱们走吧”
“嗯。”
其实他们来了很久了,刚刚病房内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元杰推着覃墨走的时候,忍不住念叨,“老四这是真陷进去了啊!你看那德行,就跟大尾巴狼一样,诱拐无知少妇。”
“他高兴就好。”覃墨倒是无所谓陆衍北做了什么,因为他很清楚,陆衍北做事有分寸,只要不是情绪波动太大到丧失理智的程度,陆衍北一般都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既然老四找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现在他想做什么,他们当兄弟的,当然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