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本来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却听到慕凌歌发出了一阵没有意识的呢喃。
他抬头看去,却见她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但是却睡得极不安稳,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身体也在不自主地颤抖着。
顾南城从位置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去,脚步也很轻,听上去像是不愿意打扰的慕凌歌一样。
等他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慕凌歌的额头上泌出了一层冷汗,眉头也紧紧地皱着,看上去好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顾南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喊了一声:“凌歌。”
没有反应。
慕凌歌的这个梦做得极深,好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那一刻,她挣扎,痛苦,却又怎么都逃脱不了的梦魇。
顾南城伸出手来,晃了一下她的胳膊:“凌歌,醒醒。”
他抬高了音量,但是却又不是会吓到对方的那种声音。
“嗯?”慕凌歌一个激灵,从梦魇中惊醒了过来,有点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顾南城看着她惊醒过来,一脸慌张又迷惘的样子,眼神里面的痛苦也没有消退。
“做噩梦了?”他问道,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声音却比平时温柔了几度。
慕凌歌嗯了一声,翻身坐起,按了按额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自己睡了半小时都不到。
可是在梦里,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梦到了什么?”顾南城却又问道。
慕凌歌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岔开了话题道:“我还是想回家了。”
她的语气有点感伤,就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想快点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一个人舔舐伤口。
顾南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继续工作吧。”慕凌歌的思绪有点混乱,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拒绝道。
顾南城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慕凌歌也不知道要回复什么才好,只好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加班,顾南城径直走了过去,跟慕凌歌坐上了电梯。
慕凌歌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题来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所以问道:“难道大家这么加班就没有怨言吗?”
“怨言?什么怨言?”顾南城似乎有点诧异,不明白慕凌歌是什么意思。
慕凌歌微微一怔:“当然是惨无人道的加班,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总是加班,难道没有意见?”
“谁说总是加班了?而且公司也没有硬性规定加班的条例,只要可以协调好自己的工作,加不加班,公司不管。”顾南城却有点冷漠地说道。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什么协调好工作和加班之间的关系?这不是都看公司给指派的任务量嘛,要是给了八小时之外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再怎么努力也完成不了啊。”慕凌歌又道。
她似乎是故意跟顾南城对着干,拼命找着理由来反驳顾南城。
顾南城本来不想跟她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但是看到她神情中淡淡的疲惫,有点于心不忍,说道:“公司没有给这么重的任务。”
慕凌歌没有说话,但是明显表情还是很怀疑。
“每一年,不管是校园招聘会上,还是在企业专项招聘会上,荣禾的职位都会出现五十比一这样的竞争,如果是高管,更甚,可能是万里挑一。”顾南城难得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呢?”慕凌歌微微一笑。
“所以,如果荣禾真的像你口中说的这么惨无人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应聘,工资高?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大家看重的都是公司的平台和发展前景,在荣禾,他们才能实现价值。”
顾南城的语气有点淡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仿佛浑然天成的霸气。
慕凌歌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因为能进入荣禾的,都是佼佼者,如果真的有这么多问题的话,哪有人会一直留着呢。
两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
顾南城看了一眼慕凌歌,问道:“要不要我陪你?”
慕凌歌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问自己需不需要对方陪着自己一起睡。
她俏脸一红,有点嗔怒地看了对方一眼,正色道:“不需要,不劳烦顾总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立刻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身后的顾南城却站在原地,摇了摇头,笑笑,转身去了书房。
慕凌歌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其实哪里是回来休息的,是找个借口将她亲自送回来罢了。
其实完全是不需要这样的。
她默默地想着,她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女子,完全是可以自己回来的,而且南城治安这么好,她开车回来,能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走进了房间,将后背抵在了门上,却突然笑了一声。
虽然她可以,但是顾南城这么做,还是让她的心里变得很舒服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好像,之情所有受过的委屈,都消失不见了。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去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睡衣,又探出头去看了一下书房的方向,却发现灯还亮着。
看来还在工作。
她默默地退回房间,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回到床上,她闭上眼睛,却头一次觉得,有安心的感觉席卷而来。
或许,这件事情,是他们关系的缓和点也说不定。
她嘴角染上一点笑意,但是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这一夜,她再也没有做噩梦,相反的是,一觉下去,一直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
慕凌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发了一会儿的呆,这才径直穿着睡衣就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