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血腥,似无法挣脱的梦魇,受制者将永远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男人语毕,未等任何人做出反映,她自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当着季薇,当着长廊上的所有人,将刀尖从夏亦岚的背后捅入!
还在探究着自己素白手指的夏亦岚甚至没有太多痛感,她轻哼了一声,淡眉微蹙,不解的低首看去,发现胸口正开出艳丽的花朵。
刺目的阳光从侧边的窗洒入,她胸前露出半寸的银白刀尖泛着森森寒光,血,一滴滴的自那尖仞落下,像是与谁寂寞的心做着回应。
恐慌的尖叫霎时响起!
季薇蓦然瞠目,周身失去全部的感知,连呼吸都停止了。
很多事情发生时,你毫无防备,意识到危险那刻,早已来不及做任何,更无法挽回任何……
男人没有停下!
他将刀从夏亦岚的胸口拔出,飞溅的血沾满他惊惧的脸孔,带着未散的余温刺激了他紧绷脆弱的脑神经,杀!决绝而机械的重复!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不停下,不能停下,他要杀!!!他没有选择!!
十秒前还宁和静好的长廊上乱成了一片,狂奔的,躲闪的,打电话报警的,呆滞得缩在墙角失去反映的,还有受了刺激,失控尖叫的病人……
疯了,疯了!!!杀人了!!!
“薇薇、薇薇……”夏亦岚终于感到了痛,吃力的抬起头,委屈的眼泪簌簌而流,向她的女儿求救。
季薇已然窒息!!
下意识的想上前,抬起半步就被筱雪拽了回来!
不能去!绝不能去!!!
可是,那是她的妈妈,她在这世上,所剩不多的至亲之一!tqR1
“住手,住手,我求求你,求求你……”
不知道声音是怎样从咽喉里发出,周围的骚动轻易将她的话语盖过。
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知道她在失去。
她祈求,绝望而无措,眼睁睁的看着失去的过程,痛楚如荆棘,逐寸缠绕她的皮肤,将她勒紧,令她尝到世间最至极的残忍。
不过距离十几步,夺慌而逃的病人和家属成为聂靳云行动最大的阻碍,他低声骂了句‘妈的’,费力拨开挡在眼前的人,
晚了,太晚了。
行凶的男人在他接触到自己的前一秒,沾满血液的手离开刀柄,同时将轮椅连同气息微弱的夏亦岚推出——
母女两的距离缓慢的拉近。
轮椅像飘在静湖上的轻舟,划出的同时,于身后留下狼藉的血痕。
“薇薇、薇薇……”夏亦岚不住的叫着女儿的名字。
这时,她的瞳眸不再浑浊,迫切的眸光清澈明亮,一如从前。
她想起来了,许多破碎的回忆在脑海中逐渐拼凑成型。
美好的,丑陋的……
关于她永远假装着坚强的女儿,关于她不堪回首的命运……
已经过去了,即将结束了,她的一生。
“薇薇,对不起……”
季薇深窒!
无法承受这过于直白的生死离别,在夏亦岚真正来到面前之前,她的世界变成黑色。
她坠落。
……
Y国首府,国际机场,匆匆行人川流不息。
当地时间凌晨1点。
苏熠晨刚出关,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国内应该是正午,莫非都在吃饭?
正打算拨出第三个电话找他的万能小秘书夏天,聂靳云那边给他回拨了过来。
“在吃饭?”一边好心情的问,他一边走进贵宾专属通道。
通道尽头处,秦家的车,以及极富涵养的管家早已久候多时。
聂靳云的声音是他从没听过的沉重,“熠晨,出事了。”
苏熠晨身形一滞,脚步定住。
沉默的数秒间,无数可能性在他心里翻腾作乱,而他无波的深眸始终平静。
如此时候,多想无意,多问无用。
“我立刻回来。”
……
D市,距离陆氏疗养院两街之隔的医院。
站在走廊上,聂靳云挂了电话,转身往没关门的病房内看去一眼,靠在门边的筱雪轻声问:“怎么说?”
“他刚下飞机,这会儿赶回来。”
就算立刻有航班飞回来,也要晚上才到得了。
而就算到了,又能怎样呢?
筱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间的折子拧得更深。
夏亦岚抢救无效,医生宣告死亡。不幸中唯一的幸运,是她走的时候没有太多痛苦。
这怎能安抚生者?
季薇在疗养院的时候就晕了过去,身下少量出血,送到医院才得知,她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可是,因为近期过度劳累,精神极度紧张,又遭受巨大的刺激,孩子保不住,已经没了。
手术到现在,她还没醒。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二十分钟前离世,在这同时,她失去了腹中的骨肉。
筱雪守在病房外,不禁想起上一次像这样无措,是五年前,季薇生烙诚的时候。
那会儿的等待是焦急而又期待的,充满了喜悦,眼下……
“希望她睁开眼就能见到苏熠晨。”
闻言,聂靳云苦笑了下,难得附和,“希望如此。”
……
由于案件发生在陆家颇具盛名的疗养院,事情没多久就传开了。
D市总局很重视此事,迅速成立专案小组,开展调查工作,很快查明犯案人的身份。
陈勇,男,46岁,T市本地人。于今晨来到D市,下飞机直接去疗养院行凶。
在他身上搜出的手机里,有一段三天前他与陌生号码相互发送短信的记录。
陌生号码的主人告诉他,若自己在这几天内被捕,他就必须立刻兑现当初的承诺,否则,他女儿的丑事将会被公之于众。
经查明,号码来源为季泽轩在B市期间所使用。
案情登时明朗化——报复性主导杀人。
T市警方去到陈勇家,发现他的女儿于今晨烧炭自杀,留下遗书,详细说明自己如何被季泽轩用毒品控制,多次陪高官及商人过夜,并暗中录下视频等等。
时隔数十年,悲剧仍在反复重演。
季泽轩对自己要挟陈勇这件事供认不讳,且是还说,远不止这样,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