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莲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耳朵嗡嗡直响,呆若木鸡般看着丁凤海,而此时的丁凤海却根本没有理会陈冰莲,他的脸上除了悲伤之外还隐着淡淡地愁,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愁。
“凤海,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能轻易地说出离婚呢?我们要是离了孩子可怎么办?”
丁凤海目光坚定的说道:“既然我已经决定了,就没有想着反悔,我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陈冰莲身上的嚣张气焰已经全部覆灭,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听她的,她以为她就是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得围着她转,她以为这辈子只有自己甩丁凤海的机会,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纵然她是一代女王也终究会有人因为她的脾性而起义,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这起义最猛烈的带头人居然会是自己的丈夫。
陈冰莲抹一把眼泪,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说道:“行,离婚是吧,可以,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话,陈冰莲朝屋里卧室看了看,三个孩子似乎都还在睡觉,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丁凤海,今天你就不用在这个家里睡觉了,这里已经不欢迎你的存在了。”陈冰莲冷冷地说道。
丁凤海抬眼看向陈冰莲,,他神情木讷的说道:“这是我的家,要走也应该是你走,凭什么让我离开!”
陈冰莲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家?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又能为这个家做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在家里能待的日子屈指可数,家里的孩子你又带过几天,他们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几点上学,他们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又能知道多少!这家里的角角落落,锅碗瓢盆你又打扫过几次,你居然让我走,你对得起这些年来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吗?”
丁凤海没有说话,他只淡淡的聆听。
“丁凤海,你知道咱家的地在哪儿吗?你知道这一年四季下来能收获多少粮食吗?孩子生病的时候你有在身边陪伴过吗?你怎么会捂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呢!”
说完,陈冰莲终于忍不住,这些年积蓄在心底的愁苦在这一刻也终于爆发,她歪倒在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
丁凤海长吁一口气,淡若止水的说道:“虽然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的心中有数,你一个女人为这个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我这心中也明白,整个家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我也是于心不忍,但是,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爱抱怨,总是会把别人想得太坏,只记着别人的不好却从来不想想别人对你的好,是,这些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没有好好照顾孩子没有照顾这个家,我愧对你愧对孩子愧对这个家,但我也没有办法,长年在外我也要顾及自己的工作,没有工作哪有钱给你们,没钱给你们,你们又吃啥喝啥,每个人都不容易,希望你以后在说自己累的时候也想想别人是不是比你还要累!”
说着话,丁凤海站起身来,他长吁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你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了,我先走了。”
陈冰莲忙站起身来说道:“凤海,这大晚上的你能去哪?”
丁凤海头也不回的说道:“去哪都比让我在家舒坦的多。”
“我不让你走!”
说着话,陈冰莲从身后一下子抱住丁凤海,任凭丁凤海怎么甩都甩不掉她。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给彼此一个安静的空间吧。”丁凤海淡然的说道。
陈冰莲哭得歇斯底里,她的脸紧贴在丁凤海的后背上,任泪水滋意的流淌。
“爸爸,我们也不让你走。不让你抛弃我们。”
早已藏在卧室门后面的三个孩子也冲出房间一下子抱住丁凤海。
……
“凤河,你说大哥他们会把孩子还给二嫂吗?”
黑夜里,冯秋霞躺在丁凤河的怀里询问道。
一脸悲伤的丁凤河坚定的说道:“一定会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要知道大娘们是多么的痛恨咱二哥,她恨不能将二哥家弄散了。”冯秋霞说道。
丁凤河转个身面朝冯秋霞说道:“别胡说,难道你没看出来么,咱大哥也是被大嫂欺骗了,他也算是受害者吧,我相信明天大哥一定会把孩子送回来的。”
“你说,要是万一他们不送,我们真得要去报警吗?”
丁凤河伸手刮了一下冯秋霞的鼻子说道:“不会有万一的。”
“我说的是如果,咱们总该想个最坏的打算吧。”冯秋霞不依不挠的说道。
丁凤河惨然的一笑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需要做最坏的打算,赶紧睡觉吧,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你就能看见晓棋和庆生呢。“
冯秋霞还想再说什么,丁凤河却从她的头下将胳膊抽回,很疲惫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后,将冰凉的后背留给了冯秋霞。
冯秋霞也只得自讨没趣的闭眼而眠。
其实丁凤河并没有睡,他在这深夜中睁开眼睛,他明白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丁凤海今晚也好过不了哪去,就陈冰莲那臭脾气铁定得在家里大闹一番,其实丁凤河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他也在担心,万一陈冰莲不把孩子交出来该怎么办,到时真不能去公安局报案吧,那样的话,这维系多年的亲情将要不覆存在,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是他们的法律意识太薄弱,有时候做事情明明知道后果是什么,明明也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但他们总是肆无忌惮的去做,因为他们不懂法,他们总觉得只要有办法弥补的过错就不算犯法,他们只觉得自己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却不曾想早已触到了法律的底线。
这一夜最难熬的人应该是张凤荣,她一夜都没有合眼,毕竟丁晓棋是她的亲生女儿,哪个当妈的不牵挂自家的孩子呢,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丁晓棋还是被拐卖的,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欺负她,给不给她吃饭,让不让她喝水。
人总是这般奇怪的动物,当心中惦记着一个人或在等一个人时,这人若没有按时出现,大脑中就不会再往好的方向想像。
第二天一大早,丁凤河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丁晓棋和丁庆生,反而只看到眼睛红肿的张凤荣,一看到张凤荣这种状态,丁凤河就已然明了,昨晚张凤荣肯定没有休息好。
张凤荣前脚刚到,丁凤河还没有来得及说些安慰的话语,丁凤海后脚也来了,他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眼睛通红,神情沧桑,好似经历了一场殊死战斗一样。
丁凤河看着两手空空的丁凤海说道:“大哥,孩子呢,你咋没有带来?”
丁凤海惨淡的一笑说道:“孩子,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这句无头无尾却份量十足的话,将在场的三个人震住,尤其是张凤荣,她只觉的脑袋嗡的一下便觉得天旋地转,冯秋霞忙上前扶住张凤荣。
“大哥,你这是啥意思?”丁凤河紧皱眉头说道。
丁凤海轻叹口气说道:“我根本不知道我那战友的家庭住址,我只知道他一个礼拜后要去美国。”
“那孩子呢?”丁凤河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们说会带着孩子一块走。”丁凤海木讷的回道。
“什么?”丁凤河一下子愣住了,其实在丁凤河的大脑中对美国根本就没有一个真实的概念,他只是觉得这美国是个很遥远的地方,也许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去的一个地方。
“大哥,我求求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去美国啊,我怎么忍心看我的孩子被人带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要是想家的时候该怎么办!”张凤荣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她伤心欲绝。
丁凤海忙安慰道:“妹子,你别伤心,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想什么办法,事到如今,我看只能报警了,让公安来帮忙解决问题吧。”冯秋霞扶着张凤荣恶狠狠地说道。
“不行,咱们不能报警,要是让公安知道这件事的话,你大嫂一定会被公安抓起来的,这可是拐卖儿童啊。”丁凤海满脸着急的说道。
冯秋霞对丁凤海的话嗤之以鼻,她冷哼一声说道:“大哥,你未免也太自私了吧,为了自家的人就这么放任她伤害别人吗?像她这样的坏女人就应该被绳之以法,让法律给她一个惩罚,要不然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丁凤海急切地说道:“你们都别冲动,咱们还有时间,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一定可以把孩子找到的。”
“大哥,你别再心存侥幸了,这阳谷地面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想找两个孩子无异于海底捞针,我们不能拿孩子的未来当赌注,要是失去最佳的寻找机会,可就晚了。”冯秋霞当仁不让的说道。
“行了,你别说话了,我看先按大哥说的办吧,我跟大哥先去打听打听关于他战友的住址,等我们回来后再做打算。”丁凤河说完并没有给冯秋霞再说话的空间,只转脸看向丁凤海,淡淡地问道:“大哥,我只问你一句话,在孩子的这件事上,你是选择法还是选择情?”
丁凤海一时愣住,他竟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情与法,哪个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答案,法律不外乎人情,人情却又在法律之下,这让他如何选择?
丁凤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丁凤河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说着,丁凤河在前面带而去,丁凤海也茫然的紧跟其后。
待两个人走后,张凤荣有些精神恍惚的对冯秋霞说道:“妹子,你说我要不要让凤军回来?”
冯秋霞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二哥知道,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孩子真被人家带去美国的话,恐怕到时再通知二哥,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说不定还会和你离婚,另外一点,要是二哥连寻找的机会都没有的话,到时候对他来说一定会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再说了,二哥这足智多谋,兴许他回来后能够想到方法来找回孩子。”
张凤荣失魂落魄的点点头。
丁凤军得知消息后当天就赶了回来,他一见到张凤荣的时候,恨不得拿巴掌抽她,要不是冯秋霞拦着,恐怕张凤荣难脱皮肉之苦。
“二哥,你别冲动,这事跟二嫂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以作证的,这事都是大娘们的错,她把两个孩子骗走的,连大哥都被她骗了呢。”冯秋霞很是气愤的解释道。
丁凤军怒不可遏的说道:“大哥和老三都去哪了?”
“找孩子去了。”
“他们去哪儿找了,有没有线索?”
冯秋霞摇了摇头,丁凤军重重的一拳砸下去说道:“为什么不报警?”
“大哥不让,他怕大娘们会被公安抓去。”冯秋霞被丁凤军这气愤的模样吓到,连说话都有些唯唯诺诺。
“糊涂啊,孩子都不知到哪里去了,他还只顾及自己,真是太自私了,不行,我去趟公安局。”说着话,丁凤军就要往外走。
冯秋霞连忙挡在丁凤军的面前说道:“二哥,你先别冲动,等大哥和凤河回来再说吧。”
“等不了了,现在的时间太紧迫,你在家帮忙照顾一下你二嫂和孩子,我先到公安局去一趟。”
……
公安局里,姚丽已经对丁凤军熟得不行了,她看丁凤军慌慌张张的进来,二话没说带着丁凤军就去往丁庆奇的办公室,丁凤军对事情的来拢去脉已经了解的十分清楚,张凤荣和冯秋霞已经全部向她说了,听了丁凤军的叙述后,丁庆奇的头都要炸了。
丁庆奇苦笑道:“二叔,我就纳闷了,为啥同样是过日子,你们家的事咋就这么多呢,上回好不容易帮你把孩子找了回来,这回可好,你们居然又把孩子弄没了,就算这孩子不是你们亲生的也没有必要这么折腾吧,你们累不累?”
丁凤军也是一阵苦笑,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这一天天的烦的我的头都要炸了。”
丁庆奇无奈的摇头而笑说道:“二叔,说句实话,这回你是打算报警还是私了?”
丁凤军淡淡地说道:“你认为怎样办才行呢?”
丁庆奇挠挠头苦笑道:“二叔,你真是越来越会刨坑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觉得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丁凤军自嘲的一笑说道:“公与私有什么区别吗?”
“公的话,可以派出更多的警力帮你去找孩子,私了的话,只能我自己帮你去找孩子,,公的话需要抓人,私了的话你做主。”
丁凤军这下没有妄自下结论,他想了想,权衡一下事态的严重性,谨慎的说道:“那就公事公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