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姑娘讲,环儿已经在小年粥铺工作三年了,连一枚君子币都没撇下,越是这样,环儿越是不肯离去,而是耗着。她要拿回她的工钱。
想了一大圈子,憨喜觉得,他必须去找一趟老板。当务之急,他有两件事情要与老板协商。一个是施粥的问题。另一个,当然就是环儿的工钱。他要替环儿讨薪。
可是,老板住在哪里?
憨喜去问芷姑娘。芷姑娘说,老板住在桂糖山。
桂糖山?
憨喜一拍脑门,儒林八阵图浮现在面前。呀,桂糖山不就是善力禁地吗,十八禁之一。于是,他跟芷姑娘简单交待了一番,尺木剑一踏,凌空而起,就匆匆赶往桂糖山。
桂糖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岛。湖中之岛。方圆十余里,落在一片水域之中,岛上鱼、虾、贝、藻种类繁多。一望无际的湖水,清新的空气、绿树成荫、奇石嶙峋,风景宜人,令人有种宽阔无忧、舒畅愉悦的感觉。对于喧哗、嘈杂的城市来说,桂糖山无疑是一座“世外桃源”。
哇,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憨喜走着走着,看见前边有一位老渔翁,正在垂钓。憨喜好生纳闷,上前问道:“老伯,怎么一个人垂钓?”其实,憨喜接下来想问张万仓的下落。
那老渔翁抬头看了一眼憨喜。没有回答。
憨喜满不在乎,在老渔翁身边坐了下来。“都说善力禁的人,心存善念,热情好客,怎么连一句话都不愿答理。”
老渔翁仍然专心致志钓鱼。
憨喜拣起一块小石头,扬起胳膊扔向远处,在湖水里溅起一圈水花。
老渔翁跳起来,瞪着憨喜,怒斥道:“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憨喜也不示弱,同样跳起来,道:“谁说那是你的鱼,我在逗我的鱼玩呢!”
老渔翁指着憨喜,气得打哆嗦。“你!”
“你什么你!”
老渔翁一甩袖子,收起鱼竿,架起鱼筐,走了。
憨喜不甘示弱,撸起袖子,跟着老渔翁朝前走去。他就不信,问不出他一句话来。
“喂,你是善力禁的人吗?不是伪善之辈吧!”
老渔翁停下来,转身瞅着憨喜:“小子,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祥瑞禁主。”
“禁主?哈哈哈哈……”憨喜笑道。“祥瑞老渔翁,你且说说,张万仓那俗物在不在善力禁?”
祥瑞禁主一听,抖起鱼竿,直捣憨喜。只听嗖地一声,那鱼钩拉着口哨,直奔而来。
祥瑞禁主的鱼杆可不是一般的物件,那可是放之大海可钓龙怪,抛向天空可钩仙神。但是憨喜却不知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着鱼钩就要钩住他了,若是碰触到他的身体,定将他的五脏六腑从体内钩出来不可,憨喜必死无疑。
祥瑞大惊,瞪圆双眼。
就在鱼钩即将钩到憨喜的衣襟之际,祥瑞禁主手掌一紧,牢牢地抓住鱼竿,用力一挣,钩尖远离憨喜的衣角,从他的袖口处划过。
“小子,你怎么不躲?要知道刚才那一钩能要了你的命的。”
“躲?一根鱼钩而已,为什么要躲!”
“难道你不想要你的命了吗?”
“嗬!祥瑞禁主作为善力禁主,怎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
祥瑞禁主收起鱼竿,装进竿套。“也罢,你是谁,来善力禁有什么事?”
“在下尤憨喜,来到桂糖山,是要寻张万仓。”
“张万仓?”
“他是我老板。”
“哦。”
祥瑞禁主想了想,就凭他不躲避他那一鱼竿,就得另眼看待他。
“随我来吧。”祥瑞禁主说道。
憨喜跟着祥瑞禁主,穿过一条长长的索道,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来到一个大殿跟前。那大殿,豪华气派,比起其他的禁忌轩,善力禁更加现代化,高端大气上档次。
早有书童献上一杯热茶。
“年轻人,你可知道张万仓的来历?说起这位张万仓,他应该是继炎帝、燧人氏、祝融、黄帝之后的第五任火神。早先的火神赤衣有髻,堪称美男子,但是这个张万仓却臃肿邋遢、圆滑世故。与他爱打小报告的毛病不无关系。每年腊月二十三,张万仓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世人的善恶,玉帝听后再将世人在新年应该得的吉凶祸福命运交于他手。为了防止他打小报告,人们往往通过各种小动作贿赂他,最常见的就是给他吃麦芽糖,除了让他尝点甜头外,还可以糊住他的嘴,使他面见玉皇大帝难以开口。久而久之,也就被贴上了懒惰、贪婪甚至好色的标签。喝得酩酊大醉的张万仓,每次都是醉醺醺地上天,稀里糊涂地交差。”
憨喜心里嘀咕,那天应聘施粥员,见到他时,并没像他说的这样。
“不过,这位张万仓,有一点不糊涂,他把吃不了的那些麦芽糖,偷偷地藏匿在此地,越积越多,最后就变成了这座桂糖山——”
这么说,桂糖山这地方,是张万仓的。
“刚才呃……你是说张万仓是你的老板,”祥瑞禁主试探性地问道。“这样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憨喜放下茶杯,道:“您请讲。”
“是这样,桂糖山已经圈进十八禁地,是善力禁,可是张万仓这个俗神,还赖在桂糖山不走。是,桂糖山是他堆积成的,但是咱们这一片……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也显得不伦不类不是。”
“明白了,你们这是圈地运动,圈进去的,就成了你们的地盘。”
祥瑞禁主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用力一摆手,“不,不是你说的这样。咱们十八禁,说白了,就是一个校练场,是为了选拔优秀的儒者。张万仓就不同了,他那些麦芽糖,说穿了都是收受贿赂得来的,极不光彩,他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你想想,一个贪官贪得一套别墅,他赖在里边不搬出去能行吗?”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憨喜琢磨过来琢磨过去,觉得有理由有信心完成这一桩差事,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憨喜望着祥瑞禁主。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祥瑞禁主拍着胸脯。
“不瞒禁主,在下最近手头有些紧,身边两个女票,衣服口红手机费,方便面火腿肠各种外卖,样样都要钱……”
祥瑞禁主一听,呵呵一笑。不就是钱嘛,好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一万君子币,够不够?”
祥瑞禁主作为善力禁主,理所当然地大手一挥,像是作出一个大善举的样子。
“一万?……”
“怎么,嫌少?”
“你我都是习儒修行之人,难道不知道孔老夫子的名言,惟女子难养乎?”
“照你这么说,得需要多少?”
“怎么也得个十万……”
“什么!”
“……八万吧。”憨喜也不能确定,他报的这个数,能否通过。
善力禁主和憨喜一番袖里吞金,最后以六万君子币成交。以防万一,憨喜要求先给钱,后干活。
祥瑞禁主一口答应了。
憨喜狂喜,不得不动用身上的念力强压住心头的喜悦之情。哎,在善恶园呆了一年多,总共也没挣一千君子币。这些个禁主们,真是财大气粗啊。
一边是憨喜喜上眉梢,一边是祥瑞禁主苦不堪言。
祥瑞禁主心血来潮,一口应下了六万君子币,可现在他的善力禁,连六千君子币都难拿,如何筹措这六万君子币。善力禁主思来想去,忽然想起暂居在善力禁的莫南禁主,他和髻山的那几个难兄难弟在善力禁混吃混喝都半年多了,是该让他们出点血了。
祥瑞禁主打定主意,安排憨喜歇下,独自出了禁忌轩,找莫南禁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