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扔垃圾的。”艾卿心虚的把手反在了背后。
“唉呀,你就好好休息了,扔垃圾,让我来就行了。”
姑妈手里提着油条和包子,一边说一边来拉艾卿的手。
艾卿躲了躲,跳开陪笑:“姑妈,你先回去,我站在外面看看风景。”
姑妈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狐疑的盯了她两眼,又摇头叹息了一声,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转身,脚步踏上了台阶,推开了大门。
进了屋里她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有掉在地上。
鼻腔里涌进的味道,真让她有一种要冲出门去捏外面艾卿小脸的冲动。
过了约十秒,艾卿没有听到姑妈的尖叫声,心想她一定没有闻到狗屎味。
看样子,自己处理够快的。
想到上个月,来了一条狗,让姑妈给轰走了,就是因为味太大。
这回,狗又回来了,不知道她作何想。
……
艾卿回家时,看到沙发上蓦然多了一个长腿的男人。
而姑妈则一脸便秘的瞪着那只金色毛发,走路一踢一踢,很有风范的小奶狗。
赵宇城警告她,不要说狗的不是。
因为艾卿很喜欢小动物。
他希望姑妈能宽容艾卿的这点小小的爱好。
她实在是太孤独了。
姑妈为了侄子,什么都愿意忍。
于是在瞪了艾卿一眼后,憋气的走开了。
艾卿慢慢走进来,歪头看着一人一狗之间的互动。
他正拿着一根火腿肠,对着在地上正摇尾拿出一副饿死鬼样的小奶狗逗弄着。
“你认得我吗?”
大白摇了摇小尾巴。
“认得叫两声,不叫不给你吃。”
大白吸了吸鼻子,不得要领的伸出一只爪子,去搭他手上的红色食物。
他手一缩,不叫就不给,不像是在说笑话。
因为小奶狗听不懂他的命令,现在已拿出决斗的心,两只前腿作势猛扑,抱紧了他的手腕,伸长脖子正在试图把火腿咬到嘴里。
但是,狗就是没有叫。
艾卿看着心痛,对那男人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总是来我家?”
姑妈站在厨房门口一听,顿时双眼直冒火:“这是赵宇城,他是一家之主,这房子是他的,你懂不懂?”
艾卿眉头微拧,赵宇城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她不认得。
但姑妈总是对他很好。
哦算了,姑妈她是得罪不起的。
哪天不管饭了,那就亏大发了。
“艾卿你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你这一生,会毁了的。”姑妈对于赵宇城今天早的遭遇有些耳闻。
再看到艾卿时而明白,时而糊涂,更是不能理解,也无法再随受下去。
通常,人们能对那种伤在表面的人报以同情,或是宽容。
但相对于这种,伤在心里,有着心理疾病的,不了解,不明白,更不能好好的相处。
而艾卿正是这种。
她的外面看起来是健康的,但精神上的创伤,让她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有应激反应。
比如,她看到小动物,就莫名的同情。
看到血就会害怕。
她以前会杀鱼,会杀鸡,甚至对于一切害虫都不怕,能快速的消灭掉。
但从海上回来后,她像是一个历练了劫难的僧人。
对于生死,她有了重新的理解。
她认为动刀就是错。
哪怕那一刀下去是为自己能更好的活,那也是错的。
这种想法,让她生活回到了小时候一样,会做一些很幼稚的事。
会说一些极愚蠢的话。
但是每一个听过她说话的,都会认为,她是善良的。
……
又是一天周末。
艾卿被姑妈领着去了一处精神病院。
医生简单问了一些问题后,摇头道:“她这是失忆,就是回避掉曾经让她痛苦的东西。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是心病。”
“不是精神分裂吗?”
“不是。”
“但有时,她好像记得一些事。比如家里养的狗,她天天记得要喂,要拉去溜。但她永远不记得她的男朋友,这,这算什么?”
“她应该是没有安全感。”
姑妈拿着病历看了半天,上面一行“精神创伤综合症”,让她看得直发愁。
这个东西,她也曾在赵宇城的病历本上看到过。
只是赵宇城表现得跟艾卿不一样。
他是选择不跟任何当年的知情人见面,包括老院长,包括办案子的警察。
就连去墓地,也是被她押着去的。
不过生日的赵宇城,这个习惯就一直没有改过。
两人离开医院时,艾卿突然提出自己要去买狗粮。
姑妈没有拒绝,给了她一百块钱:“记得自己回家,打车回来,不要走路了。”
“好。”艾卿接过钱,便向着宠物店的方向走去。
只有几百米远,很快就到了。
进到里面,老板热情的介绍起国外的狗粮。
艾卿看到笼子里许多小狗,忍不住逗了起来。
那店主道:“要买只狗吗?”
“我家有了一只。”
“哦,那要记得给狗打针,喂驱虫药。”
艾卿一笑:“好的,下次带来。”
回到家,艾卿将花花绿绿的袋子放在出轨里,不成想,大白摇头摆尾的跟在后面,一脸谄媚样的要吃的。
“大白,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打针?”
大白还在摇尾。
艾卿拍了拍狗头,笑道:“乖!”
抱着三个月大的金毛,艾卿进了店内。
店主将狗绳往边上一拴,对艾卿道:“等下狗狗会痛,你要不要按住一下。”
艾卿听话的背过身,将狗狗拎到桌子上,抚着狗脖子道:“打针一点点痛,不要叫不要闹,回家给你吃……”
正要再往下说,她突然觉得有些呼吸难受,模模糊糊间,明显发现有人掐在她脖子。
对方的力量时紧时松,像是故意在试探她一样。
艾卿开始挣扎,那脖子上的手骤然用力,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双手扳着对方的手指,拼尽全力想把对方的手给弄开。
就在这时,对方另一手又加了上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怎么能活得这滋润?”
是谁?
艾卿听不出对方的声音。
可是却能闻出对方身上的那股熟悉的烟味。
淡淡如女人香。
十几秒后,艾卿有脑子缺氧一样的无声无息进入了昏迷状。
那人的手,这才突然的松开了。
用脚踢了踢地面上的她,然后忽的将脸上的面具揭掉,向着屋里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直拴在栏杆上的狗绳不见了,他略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死掐着艾卿时,没有注意到她的手。
原来,就在她自己受困时,急中生智的把大白的绳给解开了。
钱仁辉冲倒地的艾卿啐了一口口水道:“小样,不是变成白痴了吗,怎么还有这智商。”
钱仁辉,被常青琳捧上电竞比赛头名的富二代。
本已毕业,可以代表国家队出征,却在进入集训队后,被队里发现他的个人作风很不好。
于是队里开除了他。
哪里想到,一直自视个人私生活不能跟能力挂勾的他,把所有的失力,归结于他跟常氏的关系。
常氏被查,让那一批由常氏子公司博赢电子科技捧出的电竞选手全军覆没。
而他却一直不知道,是因为能力不济,而非外界的干涉。
……
艾卿被拖进一间秘密时,她的身体早就恢复了知觉。
只是喉咙如火烧般,只要一做吞咽的动作,就疼得要命,等手摸上去,才知道,脖子粗了一半。
三天三夜。
没有水,没食物。
只有一片冰凉的地面当床,黑夜与白天没有分别,就连自己想方便,也只能躲去角落里。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
她骤然闭上眼,半天不能适应这样的强光。
那光,像是一道太阳光直射向她的全身,白得刺眼。
艾卿此时,还在拉自己的裤子,她狼狈的遮掩着,然后提着裤子站起来。
此时,传来一个阴笑的声音:“姓时的,过得好吗?听说你变成傻子了,唉呀,我真觉得你们这些人脑子有问题,成天想着跟我们作对,你看看,你的下场。”
说话的像是小大人一样的说着这种话。
但艾卿就觉得对方是个才出校门没有多久的。
真正经历过事的人,哪里会这样说话。
特别是,拿强光照着正在方便的自己。
“嘿,我给你看看你的老相好在哪吧,我知道最近你们两都有重要的事要办,我想你们还是不要去做那些身外事,好好把你们自己的事管起来。”
那个说完,强光的照射的方向一变。
很快,一面白墙上,显出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背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纵横交错着红褐色的伤痕。
身子踉跄的在一下下的躲避着从四面八方打来的鞭子。
艾卿几乎是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扑到那投影在墙面上的影像。
是他。
就是看背影,她也认出来。
那是身伤痕,还有他的身形,就是被人给折磨成这样,她依旧认得。
只是他为何不肯转身?
因为只要转身跑开,他就可以逃开那些鞭子。
只要那样,从摄影机那头打出来的鞭子就会打空。
因为正在拍他挨打的人,一直叫嚣道:“你转过身来,我就不打了,你转过来,让她看到你这个样子。”
赵宇城咬牙硬挺着,他多受一些,她就能少受一些。
他不想让她看他这个样子。
不愿意再让她承受一次。
这一次有关常一虎的审理,是公审。
法庭上一直沉默的常一虎没有丝毫的悔意。
直到警方要传证人到场时,他才拿眼向门口淡淡的看了一眼。
当然他看得很小心,只是这一切并没有逃过修诚的眼睛。
赵宇城和艾卿前后失踪。
不可能这么巧的。
就在审讯进入僵局时,警方突然接到了一个由电脑改号软件打来的电话。
“你们的人在我们的手里。”
“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