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是为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高调是为了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那一行字,笔迹流畅潇洒,落笔生风。
只是下意识里,艾卿选择了不说。
无论赵宇城如何对待她,她的确是不想,也不能,把赵宇城拖入这个泥潭里。
她内心只求,在自己深陷潭里迷茫时,他能给她来盆水,就行了。
冲醒自己,让自己的脸看不起不那么脏就好了。
经过一晚上的搜索,收获不少。
这间私人会所里的保险柜里面,存着各种可疑的票据和欠条,而且他们找到了一个神秘的U盘。
收队后,艾卿少有提出要出去霄夜,大家一看时间,都快到凌晨了,除了金盾愿意舍命陪君子,再无作作陪。
艾卿想起上次去的大排档,道:“金盾,我请你客吧,上次去四川,全是你请我。”
金盾笑笑,本已经有倦意的双眼立即放出金光来,好像艾卿请客还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
他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艾卿,知道礼尚往来了?”
“当然,我可不是占小便宜的。”艾卿装大方的拍拍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的软妹币,豪气的道,“这一百块,吃完为止。”
“我的便宜,你随便占。”金盾马上表出衷心。
两人一个摩托车,一个小电驴的开到了大排档。
寒意弥漫的深夜,路上行人稀少。
客人不多,只有艾卿和金盾这一桌。
几个可口小菜,两瓶啤酒速度很快的摆上了桌。
老板客气的道:“酒要开吗?”
艾卿点头:“全开。”
金盾呆了呆,本想说一瓶两人分着喝,艾卿已伸手拿起一瓶,对嘴直往里面灌下去。
菜,艾卿几乎没有怎么吃,酒一个人喝了三瓶。
她半醉的双眼,迷离的看着金盾:“我不能喝了,得回去了。”
“回去?你醉成这样了……”金盾嘻嘻哈哈的问,“跟我回去好不好?”
“切……”艾卿站起来,扔下一百块钱,然后抬起脚走了一个直线,回头一笑,“我这个小电驴非机动车辆,不算酒驾。”
说完,打了酒嗝,没有走两步,她身子一歪脚下一个趔趄,扑到了一片微带茶香的怀里。
艾卿推着那只横在自己腰间的长臂,不屑一顾的喷着酒气,摇头晃脑的道:“不要扶,不要扶,我自己走。”
金盾跟着站起来,看到扶着艾卿的男人脸上寒冰笼罩着一样,怯怯的叫了一声:“赵老师。”
艾卿手一抖,抬起脸看着对方。
此时的他,居然也是面红耳赤,而且身上的酒味比她的还浓。
她看了看外面,路边停着赵宇城的车,不由得呵呵一笑:“老师,你这可是酒驾,我虽不是交警,可是我也可以举报你的。”
赵宇城冷幽的眸光闪出一丝无奈,金盾接口道:“要不,我带艾卿去开个房吧,这样也省得回去了。”
开房?!
赵宇城眉毛掀了掀,瞥了一眼金盾,手上力量骤然加大,环着艾卿的腰径直往外走。
车门开合间,艾卿被他扔进了副驾上。
金盾追上来:“赵老师,你这可是酒驾!”
赵宇城冷哼道:“我只是用红酒冲了个澡,我现在清醒得很。”
说了这句后,还不解恨的他,狠狠的瞪着眸子望向金盾:“倒是她,很不清醒。”
金盾拉着车门,急道:“赵老师,艾卿把你当神一样的看待,你,你在那种地方混迹,她当然会迷失方向。”
迷失?
迷失了,就找金盾这个帅哥小年轻卖醉。
然后……
赵宇城看了一眼醉得东倒西歪的艾卿,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发动车子直冲上公路。
车门打开时,艾卿没有丝毫悬念的从里面倒了出来。
只是她倒了一片宽厚的后背上。
小小的身子,趴在男人的背上起伏着一步步向前移。
男人轻呼了一口气,刚要进去,背上的女人突然有了呕吐的反应。
等她溜下背时,整个人歪在了台阶上,然后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没有想到她的酒量就这么点,还敢跟男人单独出去喝酒。
一片泥泞打了个滚后的艾卿,酒劲上来了,完全站不起来。
赵宇城拧眉看着她呕出的液体,没有什么食物,全是酸水。
艾卿抬起脸,痛苦的拧着眉毛,嘴里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
说完后,她被人从台阶上拉起,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被抱进了屋里。
冰凉的液体,灌入嘴里、流出来,从脸上脖子上滑过,激得她一惊,瞬间有了些意识。
哗啦啦的水声,滑腻的地板,还有湿淋淋的头发,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她在大冬天里,让人用冷水给涮了。
涮就涮吧,那个对自己施暴的人,却以一种施恩的态度,施虐的心在对待她。
剥落着她的衣服,掐着她的手腕,并且抬起了她的腿。
手掌扫过时,很不客气的盖在了那里。
艾卿挣扎着想逃,可是却如一只进了收容所的脏脏的小动物,必须要被所谓的清洁程序给清洗一次一样。
她不愿意。
但不能拒绝。
直到那双略带薄茧的手,将她按在洗手台上,抚过她那里的一道浅粉的伤痕时,男人微喘着着直了身体。
原来,艾卿也受过伤的。
只是她从不以伤痕示人罢了。
艾卿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软弱下来,而凌迟般的洗礼,居然也跟着戛然而止。
总算告一段落了,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男人的大掌一把扶在她的后脑上,一块白色的毛巾扑天盖地了将她团团围住。
艾卿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搓过来揉过去的,只听到头顶传来男人小小的喝斥声:“为什么跟男人出去喝酒?”
艾卿心底的火苗嗖一声暴燃起来,他的话,就如一根火柴被扔进了汽油缸里,光火冲天,能烧灭一切。
她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揪住在男人手腕,一双清眸直直的看着对方,仿佛能看进对方的眼底一般。
男人的脸英俊得可以把晚上事给淹灭掉一样,这就是好看的男人做什么出格的事都能让人原谅,而且是无条件的原谅。
艾卿却不是脑残,她不是没有感受没有尊严的傻瓜。
他眼睛向下扫过她的脖子下方,那里自己还从没有看过的,今天只怕是第一次。
陌生又兴奋,难堪又期待。
只是他灼亮得能照亮浴室的双眼,生出的两撮红色的火苗,在艾卿的眼睛里看来,就是一汪能害人的深海墨井。
他幽深绵长的眸光能将她的灵魂一并吸入,让她溺毙在里面。
良久,她才从眼底涌出颗颗的泪珠,从嘴里艰难的挤出一句:“你出卖了我!?”
“卖?!”赵宇城眸光对上艾卿的眼睛,她的泪更加滂沱起来,声音哽咽却无所畏惧的又重复道:“你出卖我,可以让你得到快乐吗?你把我的故事当成那种下流地方的谈资,可以让你们得到满足吗?你从来不跟女人同床,你是性生活太滥?还是你根本性无能!?”
艾卿的话像是尖刀一样的挑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隔膜。
一直以来的平衡被那句给击得粉碎了。
假借老师与学生这个称呼来隔绝两人进一步的方式,也倾刻间土崩瓦解。
赵宇城深深的提了一口气,握在艾卿手上的手掌死命的掐入了她的脖子。
艾卿抵死不服的瞪着她,喉咙里发出脆弱的喘息之气,他有唇一度悬停在离她不到0.0001公分的距离上。
如果说是吻在了她的粉唇上,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他压着声音,语气极坚定的道:“我不卖别人的私事,去换取情报。”
“可是她说我是小偷,说我是小偷。”
艾卿的泪打落在他的手臂上,痛苦的摇着头:“我相信你,相信到骨子里,灵魂里,以你为坐标的去生活,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一生了,可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赵宇城皱眉,他从不喜欢解释,更加讨厌女人的眼泪。
“你是用我在封堵那些人的猜测——你就是得了阳痿的男人。”
半晌。
艾卿觉得那股禁锢在脖子上的力量渐渐的消失,他的手松开来,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的隐私,居然让她一击说中。
骄傲如他。
高贵如他。
智慧如他。
但作为男人,他却有这种难言之瘾。
这种连姑妈也不清楚的病,他自认为瞒得很好,没有一丝痕迹。
能让所有人以为艾卿跟他有那么一点暧昧,不再被人怀疑性取向或是那方面不行,是他的本意。
只是,没有想到,辛苦这么久,却功亏于溃。
艾卿看着赵宇城转身离开浴室的背影,落寞而无力。
原本理直气壮的她,裹着白色毛巾,暗暗的道,想欺负我,没门!就算是老师也不行。
就在她迈腿走出浴室时,看到垃圾桶外放着一堆衣物,上面沾满泥泞的雪水污物,散发出难闻的酸臭味。
原来,他不是在惩罚自己,是在给自己洗澡。
那也不行。
水太凉。
抬眼看了看热水器,好像被什么东西把管子给弄坏了。
回忆起自己进屋后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点点拼凑起自己闯下的祸事。
那个热水器,好像是被她给弄坏了的。
艾卿摔了摔头,仰天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酒全醒了。
青琳跟闻桐归是一伙的。
她激自己进去了那间房去找明秋豪是假,让她发现里面有赵宇城的提字是真。
不论之前赵宇城是不是爱混在那里,那也是在认识自己之前。
现在,至少他从没有去那种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