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苏靖回过头来,皱着眉不赞同地摇头,“好歹姐妹一场,还是不要斩尽杀绝罢。”

“现在惦记姐妹情谊一场,那她下毒害人之前可曾想过这些?在看见母亲受毒害之苦时,苏烟沫第一时间都不敢到母亲的房间来!当谎言拆穿真相大白,她尚且言辞烁烁狡辩,还想方设法做戏为自己开脱,那个时候可曾想过招供,把解药交出来,救母亲性命?”苏洛然步步逼问,声色俱厉。

“没有,全都没有!既是如此,此等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人,没资格让我惦记什么姐妹之情,更没资格让我放她一马!父亲,莫要多说,告诉我苏烟沫在那里,我去除了这个隐患。”

柳燕条件反射大叫阻止,“女儿不要!”

“洛然!”苏靖头疼地重重叫了声,“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被你打成残废,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再者现在她神志昏愦,早已不认得人,连街上乱跑的痴傻都不如,你何须做得那么绝?为父向你保证,从此以后苏烟沫不会现于人前,我会将她关在一处别庄里,永不准出。”

苏洛然的侧重点立刻变成了怀疑苏烟沫真傻假傻上,她隐隐觉得不可思议问道,“神志昏愦?痴傻?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一直关注你母亲的身体,也就忽略了府上下人,不想被奸恶歹人钻了空子,那贼子竟误打误撞跑到她的房中奸污了她。等我发现时,贼子仓皇逃窜之余,也要下毒手了结她的性命,被我拦下,跳窗脱逃。但是自那以后起,她陷入疯狂迷乱中已然无法自拔,再过一段时日已经神志昏愦,变得跟痴傻一般无二。”

苏靖说到这里,也觉得苏烟沫下场可悲可叹,停顿几下没有再说下去。

苏云杰犹自愤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恶有恶报了。姐,这样也好,起码不脏了你自己的手!”

可是听着很大快人心,苏洛然却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感,似乎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

下人稀少但规矩严密的云府,竟然能突然凭空冒出一个色胆包天又阴险狠辣的角色,想要将残废苏烟沫先奸后杀。

更巧的是,作为战圣的父亲居然在阻拦那个人之后,只能眼睁睁放任他逃离,这其中更是说不出的怪异。

可是母亲这才苏醒,再多疑问也不好继续追问,以免让母亲愈发伤怀。

所以她最后只能无奈答应苏靖,不再追究。

向父母打声招呼告退,苏洛然怀着一肚子疑思来到了云凌的房间,蓦然发现云凌脸色苍白得发青,心中不由涌上担忧。

“喂,你没事吧。”

“没事……有小丫头你的关心,我还死不了,呵呵。”云凌有气无力地说道,话语中还带着笑意。

苏洛然放下心来,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事就好,不过你没事,我却又有事了。”

云凌“哦”了声,顺着苏洛然的话佯作不解问道,“你母亲的毒也解了,还有什么烦恼?”

“我和我弟弟带回了你这尊大佛,消息灵通的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你在我们云府。你说说,以你的名气,给我们带来的将会是什么?”苏洛然淡淡道。

云凌无辜地笑,“那可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只是负责解毒的。”

苏洛然也压根没想指望云凌想办法,能用美人计让他破例过来帮忙已经算不易,再多的拜托她也说不出口。

还是那句话,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果然如苏洛然所料,柳燕身上中的毒被迦叶尊者医好的事,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皇城,引得不少人一时间对云府趋之若鹜,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拜帖雪花一样地飞进云府,不少打着探看柳燕之名,实际有心打探虚实的各路人马都快将云府的大门踩破了,弄得苏家姐弟和云凌都十分烦不胜烦,天没亮就出府去鸿鹄学院了。

云凌外表很突出,气质超脱凡世,高高不可攀,一夜之间在鸿鹄学院都快成了能和清河王媲美的完美校草级人物。

好在大家心目中的那个迦叶尊者都是和苏洛然之前所想的那样,是个白发白须的智者形象,压根没人能将云凌和传说中都快神仙化的迦叶尊者联系起来。

不过也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一直暗暗关注苏洛然,现在因为云凌而风头大减的清河王穆昊天。

“王爷,最近不少人都去苏家了,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去多少人,回来都是一无所获。难不成,那桩传闻压根就是假的?”林伟小心地回禀道。

穆昊天目光悠远,直直盯着苏洛然那边方向,目光深邃有神,偶有闪过几缕沉思神色。

“不可能是假的。云夫人的毒,的的确确必须是无名岛的解毒药草才能解。但无名岛是迦叶尊者的地盘,没迦叶尊者许可,从古到今谁能从无名岛带走一花一草了?苏洛然他们此行,必然得到了什么大造化。本王想,他们十有八九真是请到了迦叶尊者本尊,就不知迦叶尊者到底怀有什么心思……等等,苏洛然他们姐弟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何来路?”

听到王爷的问话,林伟迷茫地摇头,“这个还真奇了,属下追查了很久,硬是没能查到那位的身份。”

“讳莫如深么。”穆昊天来了兴致,“走,过去看看。”

但是等穆昊天走过去,刚想和苏洛然打招呼的时候,苏云杰对身边云凌出口的一声迦叶尊者,让穆昊天面色僵住了。

迦叶尊者?难不成这个风姿出众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高高在上,世人难得见上一面的迦叶尊者?

穆昊天一下子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过去打扰苏洛然他们,只是在一旁观察着。

等观察得差不多了,他才惊喜地大步回去,直接乘马车入宫禀报给皇帝。

他却不知,他后脚才走,苏洛然收回了精神力,看着云凌有些无奈的叹气。“还是叫皇室中人发现了。”

“那怎么办?皇帝陛下发话的话,那我们肯定不能违抗的,迦叶尊者,你还是免不了这一趟……真抱歉,我们给您添麻烦了。”苏云杰也知道是祸从口出,忙惭愧地道歉。

云凌倒是很豁然,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

深邃的漆黑双眸精亮地盯着苏洛然,“小丫头,你得记住了,这又欠我一个人情。”

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不忘嘴贫拉上仇恨啊。

苏洛然撇撇嘴,记人情?好,那我就记上了,以后有机会你随便讨要,我还能赖账不成。

云凌一看苏洛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薄唇不禁扬起。

小丫头,你欠了我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第二天来到柳燕这里,苏洛然惊觉房中竟只有母亲一人,不由有些奇怪。

柳燕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禁又伤怀起来,若苏烟沫还好好的,她膝下儿女就一个不缺了。

可惜,可惜。

“女儿,过来。”柳燕招招手,苏洛然便走了过去。

谁知站在床前,手猛不丁被柳燕拉下塞进微凉一物。

她讶异地垂眸看去,却见一串颜色鲜艳缤纷的手串已经被母亲放在了自己手中,古朴的花纹若隐若现,更让苏洛然为之心动的还是这个手串对自己的吸引力。

有种,想要迫不及待伸手带上的冲动。“母亲这是?”

“洛然,这是我刘家的传承至宝,古时候锻造大师精心所铸的精美之物,你且带着。”

柳燕给了苏洛然手串,面上浮起一抹苦笑,眼底怀念之色一闪而过。

“这是我嫁到苏家时,你外祖母给我的嫁妆。刘家没落,也只有这个能留给后人做个念想了。”

苏洛然还是不明白柳燕把传家宝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仍然面露疑惑,这也是因为另一个原因——难道手串对人的吸引力,母亲并没有感觉到?还是说,母亲不会修炼,根本对手串的吸引力没有概念。

“母亲现在给女儿这个传家宝……”苏洛然话没说完,就被柳燕嗔怪地打断。

“你这孩子还瞒着母亲吗?我都听云杰说了,在人家迦叶尊者说不会因我而破例的时候,你用了美人计诱惑人家,迦叶尊者也是被你乖乖牵着鼻子走才会来医治我的。难得世间有迦叶尊者这样的奇男子不在乎你的外表,愿意为你抛却原则,我的傻女儿,你该好好珍惜,不能让这上好的优质男儿跑了呀。”

这都什么跟什么,苏洛然风中凌乱,“母亲,您一定是误会我和云凌那家伙之间的关系了。”

“还狡辩哪?”柳燕心照不宣地笑着,“都亲昵地直呼对方名讳了,人家还是大名鼎鼎的圣人迦叶尊者。能容忍你这么没大没小地呼来喝去,不是真爱又是什么?女儿,娘给你的这个手串不是为别的,就是盼着你能牢牢抓住迦叶尊者的心,能有个好归宿。所以,这手串只当是预先给你的嫁妆。”

苏洛然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母亲真的误会云凌和自己了。

她面红耳赤地摆手要澄清,哪知道云凌刚好推门进来,面上带笑对柳燕问好。

“我在前厅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你,小丫头,不如一起?别这么看着我,夫人身子比较虚,至多修养三天便可下床。而且有我在,你还怕不能药到病除?未免太打击我了吧?”云凌无奈地微笑着,唱作俱佳地在柳燕面前表现得毫无架子。

这顿时让柳燕对他好感倍增,越看这迦叶尊者越顺眼,差一点就忍不住直接开口撮合他们一对了。

苏洛然比较有眼色,一看母亲眼神变化,赶紧脚底抹油,溜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拉苏云杰来挡住母亲的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