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骑兵瞧见大食人这样的招数,不由得发愣,发愣的同时,却又有些手足无措,想着既然马匹会被大食人惊吓住,还不如下马作战,马背上的云瓷央将手中长枪向后一捅,恰好打中一个想要偷袭的大食人,看着不少士兵下马,不由得眉头一皱,大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然而,厮杀声震天,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够听清楚云瓷央的声音。
战场上,马匹是他们最好的作战伙伴,这是云家传下来的武功之中第一页便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云家自有一套枪法,突、刺、挑、砍,如何发力,如何训练速度与准度,都规定的几乎有些死板,而且还有一条最重要的规矩便是——战斗中不要轻易下马。
因为这套枪法,是完全根据马上作战所定制的,一旦下马,很多招式便发挥不出来它原本的水平。
敌人的鲜血溅在脸上,云瓷央却早已能够做到眼睛也不眨一下,调转马头继续前行,这一个月来,从前没有经历过实战,说要向云君成讨教一二的云瓷央,已经从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积累了很多经验,成功转变为一个合格的少将军。
“快上马!”云瓷央勒紧了缰绳,一枪扫过一个大食人,对下马的士兵道,还未说罢,另一个大食士兵便如同鬼魅般窜到了那人后头,两把弯刀直接扣在那人手中的长枪之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手中的兵器拉到了自己身旁,云瓷央不过抵挡一招的功夫,原本一条鲜活的生命便躺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这厢战况激烈,一路打到了凤昭家门口,大食那边的情况却并不平静。
辛撒缓缓踏上台阶,走过那像是没有尽头的路,看着两旁燃烧着的火焰,不言语。不知走了多久,面前总算是出现了一扇拱形的门,以金色边装饰,门中央同样雕刻着和圣坛上一模一样的日月状图案。
开门声沉重,如同移动一块儿大石头一般,在门还未完全打开之前,辛撒在心中默默想了很多事情。
“当年大昭人攻进金汶国,大肆烧杀抢掠时,不会想到有今日这天吧。”
“这世上,的确没有什么神明,更不会有什么圣女,但,要想复国,我必须这么做,以圣女之名,招揽忍人心。”
“希望,她不会怪我。”
大门轰然打开,瞧见正中央空荡荡的位置之时,辛撒却大吃一惊,左右环顾一周,又踏进殿内瞧了许久,才确定大殿之中,真的没有人。
还未等他回头,耳边便响起呼呼风声,戴着兜帽的北萝自一块儿石头后头缓缓走出,额间金色的形状似乎在闪耀着光芒,转动手中的弯刀,“你在找我?”
辛撒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圣女应当呆在圣殿之中。”
“可我不想呆在那里。”北萝抬手,将手中的刀指向辛撒。
辛撒浅浅一笑,侧眼看着手杖之上镶嵌着的那颗红色的猫眼石,抬手温柔抚摸,恍若看着一件宝物一般,“圣女以为,我是个只会占卜的巫师么?”
其实,北萝能够想起一部分从前的记忆,已经很让辛撒惊讶了,更莫要说,今日下午,他强行想删去她的记忆,不仅被北萝躲过,她似乎还得到了某种力量,但,这并不影响辛撒同她正面对上。
圣殿乃是圣女一人的地方,除了巫师,没有圣女的允许,他人不能随意进来,除非,硬闯。
此时的圣殿之内,只有辛撒和北萝两人面对面站着,火药味弥漫,似乎一触即发。
嫌面上带着的面纱太过麻烦,北萝一把扯了下来,先前辛撒说什么圣女不能被人轻易瞧见面孔,无非都是些哄骗她所说出来的假话,辛撒这般做的目的,只是怕有她从前认识的人找到她罢了。
听闻卡罗其今晚又带兵进攻凤昭,北萝自然要给凤昭一个交代,足下轻点,刀刃之上寒芒照亮周围的沙砾,带着光影的弯刀毫不留情地砍向辛撒肩头,如同焚起的火苗窜起。
辛撒双眸一凛,手杖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急急后退一步,看起来沉重的手杖一斜,挡在弯刀之前,登时击的手杖上头的银饰泠泠作响,再看时,猫眼石上多了道长长的印子。
对面北萝身影摇曳,忽而消失在辛撒面前,后者只能怔愣地看着自己的脚下一阵飞沙走石,黄沙飞舞,还未扭头之时,便听得金玲响动,冰凉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在北萝还未说话之前,辛撒忽而闭眼拈诀,手杖上的猫眼石渐渐脱落,浮于空中,很快,便化作零星的火花,围绕在北萝身旁,辛撒大叫一声:“圣女身染业火,已入了魔,万万不得亲信!”
外头的演火弟子听到圣殿内传来辛撒的声音,顿觉事出不妙,纷纷朝着圣殿的方向跑去,北萝根本没心思去想他口中说的“业火”到底是什么东西,毫不留情地,划破辛撒的脖颈,转身看着方赶来的演火弟子们。
弟子们面面相觑,想起辛撒死前说的那句话,纷纷觉得北萝走火入魔,也不管她是不是圣女了,纷纷提刀相向。
而北萝,早已打定了主意今日要从圣殿出去,谁也拦不得她。但这些演火弟子毕竟从前也曾受过辛撒欺骗,北萝手下还是留了情,并未将他们逼上死路。
然而,北萝的仁慈似乎并未换来他们的理解,取而代之的是,招招致命的攻击,北萝一个躲闪不及,便被弯刀划破了衣袖,紧接着,鲜血迅速在白色的衣袖上蔓延,北萝一咬牙,也不仁慈了,朝他们挥刀而去。
猫眼石碎片幻化而成的红色萤火支撑不了多久,很快便不知在什么时候渐渐变淡,消失不见。打斗中的北萝,也因为方才被砍的一刀,鲜血渐渐自体内流出,有些体力不知,连抬头看眼前的情况都觉得一个人影分成了两个,晕晕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