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蓝,你告诉姐姐,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有父亲保护我们,谁也不能躲得过去!”古夕雪走过来拉住夕蓝的手,还把白洛水挤到一边去了。
她这心疼的模样,真像是个疼妹妹的好姐姐。
宿容恒也斜着眼睛,阴着眼眸,“太子可是对我说,熟知盲山道路,怎么一见女人,就找不见回来的路了呢?”
太子炎笑意浅浅,坦坦荡荡。
夕蓝望着古夕雪,又看了一眼宿容恒,幽然一笑,“姐姐,说起父亲要为我们做主一事,那这回回去,我可真是要替你求一求了,万一是真的,月份大了,瞒也瞒不住……”
说着她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宿容恒。
大家揣度片刻,似是恍然大悟,却不敢吱声。
宿容恒眼眸越显阴狠。
古夕雪却皱眉,声音拔高了些,“一夜未眠,是不是晕了?怎么说胡话?”
“大姐,你还要替别人隐瞒吗?你陪我进宫,却遭了有心人惦记,我们姐妹一场,我就是豁了我这个郡主的头衔,甚至这条命,也要为你争一个名分!”夕蓝悠悠说道,不疼不痒,却重重砸在了古夕雪心上。
古夕雪并没怀孕,可她和宿容恒真有苟且之事,就足够让她心虚。
古夕雪肩膀颤抖,胸膛一起一伏,神色真有破釜沉舟之势,她指着古夕蓝,“你和太子,孤男寡女,半夜……”
“大姐……”
夕蓝轻声打断,那声音清冷如寒冰,幽幽如毒蛇嘶嘶,让古夕雪不敢再说话。
夕蓝抬起白皙的手,轻轻抚摸在古夕雪的左脸,好像在摸什么细致的瓷器。
“啧啧……多好的皮肤……”
夕蓝那眼神带着些许惋惜。
夕蓝手指指尖冰凉,指甲轻轻刮过古夕雪的脸时,古夕雪却觉得像是毒虫爬过似的,可她看着夕蓝那幽深不见底的笑眼,无论如何都不敢动弹。
古夕雪心中万分悲哀,她陷入绝望之境,她好像又明白了,她现在的惨境,是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子,一手所为。
夕蓝轻笑着放下了手,对众人说道,“昨夜我被困在深坑里,受了轻伤,主帅找到我时,已经半夜,他可怜我一个女子,便在山上过了一夜,我和他相隔甚远,并未有越距之嫌。”
夕蓝又转向太子炎,深深一鞠躬,“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夕蓝无以报答,还给殿下带来了流言蜚语,都是我的不是。”
太子炎一笑,真是善变的女人,昨晚的她,会害羞,会妩媚,会调皮,会心狠,现在却是一个十足的好姑娘。
“哼,狐媚子向来巧言令色!”只听人群中发出了一个低哑的男声,是欧阳俊秀。
虽然他是压低声音,自说自话,可当时营帐里安静无比,所以显得格外刺耳。
夕蓝冷眼望着他,欧阳俊秀仍是鼻孔朝天,牛气哄哄。
“清者自清,不必解释,那些真正深陷泥沼的人,才要提心吊胆。”
太子炎一向这么潇洒,才不愿管这些流言,如果可以,他倒真想和夕蓝传一些流言……
夕蓝转身看着欧阳俊秀,“欧阳俊秀,你抢夺我的猎捕工具,而我现在还想顾全你的名声不愿说出,可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欧阳俊秀急道,“古夕蓝,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抢你的东西了?”
“刚一上山,你就悄悄跟在我身后,我的钝匕首,还被你挂在腰上,还好我逃得快,才没有遭到你的毒手!”夕蓝说得言辞凿凿,确有其事。
夕蓝转向宿容恒,“殿下,您昨天救下欧阳俊秀时,一定看见我匕首了吧?”桑我目光幽深,“那匕首,可是您千挑万选才给我的,您不会忘记吧。”
宿容恒冷眼覆霜般看着夕蓝,夕蓝这个意思,如果宿容恒说没看见,那她就会把匕首是钝的这事捅出来,毕竟昨天在场的人不少,这样一来,四将军不就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宿容恒没有答话。
夕蓝笑了笑,“殿下,我没有按时回来,是有原因的,您应该知道的。”
她顿了顿,挑衅的目光直面宿容恒。
宿容恒眼中波涛汹涌,可无从发作。
“所以,我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夕蓝又问道。
宿容恒冷冷一笑,似乎阴狠至极,他鼻音浓重,冷哼一声。
夕蓝了然一笑,便福了福身子,“四皇子,左将军,太子殿下,夕蓝先行告退。”
左博云面含微笑,点点头,“快去休息吧,琉璃你去照顾着。”
琉璃忙应声答应着,和夕蓝一同回去,琉璃经过太子炎时,也略带心疼地看了眼太子炎,低了低头。
夕蓝还没退出去时,白洛水嘱咐,“夕蓝姐姐,我已经把饭准备好了,就在咱们房间里。”但并没有跟着走,因为没人允许。
两人并行离去,只剩军营之内,气氛诡异。
太子炎勾起一抹笑容,将沾了泥污的剑往旁边的士兵怀里一扔,“一早就下山,回来就受到了各位的隆重欢迎,本宫真是受宠若惊。”
太子炎目光逼人,环视在场诸人。
古夕雪一直低着头,心慌慌地摸着自己的左脸不敢抬头。
周宣也垂丧着脑袋,如果再让宿容恒想起来他,可能又少不了一顿打。
云煊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而云悠悠浅浅蹙眉,目光在亲眼和左博云之间流转,最终望着左博云垂下了眼帘。
太子炎的目光聚焦在那个角落,欧阳俊秀。
太子炎含笑看向宿容恒,“四将军真是义勇双全,昨天夜里摸黑都能把欧阳俊秀公子救回来,我这个主帅倒是要自愧不如了!”
宿容恒勾起唇角,“碰巧而已,主帅还不累吗?快去休息吧。”
“慢,”太子炎道,“昨天各位都是带着任务上了盲山,可任务没有完成,却都败兴而归,除却云煊、孟琉璃、古夕蓝三人之外,其余诸人,理应今日领罚!”
古夕雪猛然抬头,“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人不用被罚?他们也没有完成任务啊?”
还有一些公子哥儿借着古夕雪先开口这个劲儿,也小声嘀咕了几句,表示不满。
太子炎的眸子扫过他们,缓缓道,“云煊身上沾血回来的,一看便是蛇血,你们一定听说了,是琉璃救了云煊,所以势必打杀了些毒蛇猎物。昨夜上山,是本宫亲眼看见,古夕蓝为了自保,用匕首杀了一条蛇,这也算是一件猎物,且那蛇含剧毒,远比三五个寻常小兔子来得更珍贵。”
“而你们几位呢?无功而返,还劳烦左将军亲自上山营救,让四将军半夜寻人,军营里,这样的行为理应得到惩处!”太子炎含笑的眼眸逐渐覆上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左博云儒雅的眼眸上浮现一丝担忧的神色,他显然是不愿让众人受罚,可太子炎说的话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宿容恒冷声,“全凭主帅做主!”
太子炎勾起一抹冷笑,“还有欧阳俊秀,刻意为难竞争同伴,惩处加倍!今天的训练任务全部取消,下午,准备接受惩罚!”
说罢,太子炎扬长离去。
夕蓝回到房间,又是沐浴,又是休息,琉璃在一旁像老妈子一样伺候着,一点也没有郡主的架子。
“你怎么了?怎么对我这么殷勤,还以为你被什么附身了呢!”夕蓝喝了口茶,笑看着一旁给自己铺床的琉璃。
琉璃把被子往床上一撂,嘟着嘴,“我关心你啊!你看看谁对你这么上心!”
夕蓝煞有介事地望着她。
琉璃叹了口气,“好吧,我是觉得,心里有愧,要不是我非要抓什么花豹,也不至于害你一晚上回不来……”
夕蓝这才深深笑道,“想这么多?”她露出神秘的笑容,“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昨天我自己也很想抓住那只花豹,不管有没有你,我也会去的,这不也活着回来了?”
“真的吗?”琉璃眼里闪着光芒,一瞬又暗了下去,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夕蓝虽然也喜欢胡闹,可这话明显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她一承这个情,她们是好朋友才如此。
“行了,别铺床了,早上眯过一会儿了。”夕蓝放下茶杯,“走吧,快到下午训练时间了,我们不去,又会被人说我们拿郡主架子。”
琉璃叉着腰,“说就说,今天就在这儿睡个天昏地暗,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大小姐,这里是军营,不是六王府。”夕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便来拉着她。
“真的要去啊,我还以为能借着陪你的由头偷会儿懒呢。”琉璃不情不愿被夕蓝拖着。
夕蓝强拉硬拽,“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鬼心思!”
骄阳似火,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训练的沙场,沙子都快要烤熟了。
伙房军营屋檐下,阴凉处,两个红装女子站在这里望着沙场。
“怪不得洛水中午都没有回来。”夕蓝摸着下巴,望着沙场。
白洛水、古夕雪和云悠悠正在烈日之下,两臂前伸,双腿弯曲,扎着不标准的马步。
三人汗水直流,表情很是痛苦,应该是有一阵了。
再往左边一看,满脸青肿的周宣两手平举,各提一个火炉,里面还烧着红碳,火苗嗖嗖往上冒。
这么热的天儿,还提着火炉,真是要人命!
可就在云泽面前,就是翘着二郎腿坐着太师椅的宿容恒,身边还有人撑伞,摇扇。
云泽惹上了他,真是没有活路。
夕蓝摇摇头。
“你看,欧阳俊秀更惨!”琉璃指着另一角落,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