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老者脸色一变,跌坐在了地上,他伸手指着薛亦晚,“你……”
苏陵这下当真是服了,他根本不知道薛亦晚什么时候对着老者下了药!
薛亦晚抬眸道:“还不快走?太后那里等着用呢,这里我来善后。”
苏陵再也不敢怀疑薛亦晚的能力了,点点头往外赶去。
那老者气得靠着墙不说话,冷哼了好几声,大半晌后憋出了一句话,“你耍赖!老夫不服!”
薛亦晚掏出了一只香囊放在一口极高的酒坛上,“这香囊里是解药,半个时辰后药性减半前辈就能起来取药了,服了药就不会有事。”
“哼……”那老者别过脸去,一张脸上满是通红。
薛亦晚放好了药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这酒为了救人,还望前辈谅解。”
等到薛亦晚出了酒窖,这老者眸中闪着精光。
随后伸了个懒腰他就站了起来,漫不经意地拿过酒坛上的香囊闻了闻,“这女娃娃果真是个好苗子,连老夫都差点中了招……”
他取出解药缓缓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倒是不错。”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把匕首,脸上的欣赏也猛地化为乌有,极其烦躁地左右踱起了步,“是她?不是她?真是麻烦!”
不一会儿,薛亦晚已经赶到了李太后的寝殿。
“怎么样了?”
如意擦着额头上的汗,“多亏了这酒,没想到这么管用!”
薛亦晚探了探李太后的脉象,没想到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好,她想到那位酒窖里的老者,沉思了片刻。
说不定这人的酒还真有些独特之处。
高烧也过去了,薛亦晚这时候才凝神查起来李太后真正的病因,金针一根根地用着,如意在一旁举着烛台。
杏姑不停地左右踱着步,却不敢随意开口询问。
薛亦晚脸色的凝重之意越加浓郁,最后她垂眸取下了一根根的金针。
“怎么样了?!”杏姑立刻停住了脚步走了过来。
薛亦晚珉唇迟疑了片刻,她也不敢相信这李太后居然是中了蛊毒!
这个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她望着杏姑犹豫起来。
杏姑径直跪了下来,“薛二小姐,我虽然只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可我这条命和太后娘娘是连在一起的。”
薛亦晚扶起了她,在她耳畔道:“太后娘娘是被人种了蛊毒,这毒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只怕一时半会儿只能控制住不发作。”
杏姑惊得连哭声都梗在了喉间,随后猛地一颤,“什么?二小姐……你……”
薛亦晚郑重地望着她,“不会有错的,这蛊我没有接触过,但是目前来看应该是离不开药物的,这药被人断了,所以太后娘娘的肚子才会大起来。”
杏姑紧紧捂住了自己嘴,“怎么会……”
“姑姑,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这蛊随时会发作,最好能尽快抓住这个下药的人,不然要配制出能控制这蛊的药,最快也要三日。”
薛亦晚望了眼李太后的肚子,看起来比昨日又大了一些。
杏姑紧紧咬着牙,“好……我去把接触太后衣物和饮食的宫女都找出来。”
薛亦晚拉住了她,“就说太后丢了首饰,这件事要小心地查,如果走漏了风声就不妙了。”
杏姑感激地抓住了薛亦晚的手,“多谢二小姐!”
薛亦晚摇了摇头,“这是我职责所在,时间不多了,姑姑快去吧。”
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薛亦晚查过李太后的情况后就出了内殿,苏陵正站在回廊下候着。
“你去歇一歇吧,脖子上的伤不要碰了水。”
苏陵看见薛亦晚走来,忙行了礼,“小人没事,一会儿王爷该回来了。”
薛亦晚也是在等着穆子越的消息,“你先下去,这里有我在,你的伤口再不休息很难愈合。”
苏陵也能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想了想便退下了。
很快天色就黑沉下来了,薛亦晚蹙了蹙眉,如果再横生枝节,或是连累了穆子越的话,她就当真是罪孽深重了。
“在想什么?山上晚风凉。”
薛亦晚还没回过头就被披上了一件披风。
“你回来了?怎么到现在,顺利么?”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穆子越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方才还去换了身衣裳罢了。”
随后他拿出了一封书信,笑道:“可是准时送到了,小晚儿可要记得欠我的。”
薛亦晚接过书信过了目,脸色也舒缓了,有了这书信,向太医那里就一定可以开口。
“好,回了京都我一定恭候宁王的大驾。”她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少了几分清冷。
穆子越折扇一收,朗声道:“我可记住了,小晚儿不许耍赖。”
薛亦晚摇了摇手中的书信,“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向太医。”
没一会儿,两人刚到了那院子附近就发现了不对劲。
“守卫呢?”薛亦晚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
穆子越也是猛地蹙起了眉,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了起来,他冲着一旁的黑暗拍了拍手掌。
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一个步伐不稳的黑衣人栽在了地上,“王爷……”
穆子越将薛亦晚拉到了身后,“怎么回事?”
黑衣人摇晃了两下,强撑着身体道:“有人引开了守卫想偷袭……想劫走太医,弟兄们死伤惨重。”
穆子越握着折扇的手收紧了一瞬,语气却如常般,“真是该死。”
薛亦晚也是一怔,随后她急声道:“几个太医人呢?”
“都在里面,少了一位刘太医,可能被带走了,去追的弟兄一个都没有回来,小人不敢擅自离开。”
穆子越蹙着眉头摆了摆手,“先退下。”
薛亦晚沉声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但,恐怕这事情瞒不住了。”
穆子越勾了勾唇角,“想困死我们……哪这么容易?”
他低头望着薛亦晚,轻笑道:“我的人还没有回来,成败还没定论,小晚儿不如先去办事。”
薛亦晚抿着唇点点头,“只能先这样了。”
进了屋子,剩下的几个太医都蓬头垢面一脸惊恐,比起薛亦晚上次来看,简直都一个个像是换了个人。
向太医看到薛亦晚立刻爬向了她,手脚并用才勉强站了起来,“有消息了?”
薛亦晚扫了眼想冲出去的其他几个太医,“我奉劝各位惜命一些,方才的事情还没有过去,这里暂时还算是安全。”
这话落下,几个太医都不做声了,一个个紧紧靠着墙不敢动弹。
薛亦晚将向太医带到了一旁的耳房,随后将那封书信交给了他,“看完后就做决定吧,时间不多了。”
向太医看到自己儿子的字迹颤抖着接过了信,没多久他紧紧捏着书信抬起了头。
突然他径直跪下,“只要薛小姐保下我的家人,我愿意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薛小姐。”
薛亦晚点了点头,“答应你的事自然还是作数的。”
这时候,院子外头站着的穆子越抽出了一把剑,毫无怜香惜玉之态,将这剑架在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宫女脖子上。
“还不肯说?”穆子越清冷的笑意中透着彻骨的寒意,此刻的他虽然一身白衣温润如玉,但眸中的戾气尽显,周身透着令人惊骇的煞气。
那宫女吓得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晕了的话就砍下手脚做成人彘。”穆子越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灰。
那宫女一吓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道:“饶……饶了奴婢,那人给了奴婢五十两,奴婢……奴婢不知道他要坏了公子的事。”
穆子越唇角轻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带了丝凉薄的笑意,说不出的好看,又含着令人颤抖的冷意。
“人往哪里去了?”他捏起了这宫女精致的下巴,“最好回想得利落些,不然爷指不准就先毁了这张脸。”
那宫女吓得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那人说……说了北门的守卫少……可以……可……可以走。”
穆子越手里的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结束了这个宫女的性命。
他扔下剑后对着衣袖上的血迹皱了皱眉,随后披上了随从递来的一件披风,“这里处理干净了。”
“是!”
看到薛亦晚走出了,穆子越面容上的戾气已经消失干净,他眨着一双桃花眼道:“小晚儿放心,线索已经有了。”
薛亦晚掂了掂手中的钥匙,“我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穆子越道:“太后的病你治不了,听我的,明日随我走吧。”
薛亦晚垂眸道:“我可以配制出压制蛊毒的药来,只是……还需要时间。”
穆子越轻轻摇了摇头,浅笑道:“拿你没办法。”
“我会尽快,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会勉强。”薛亦晚说着就要往寝殿走。
“等一下。”穆子越脱口道。
薛亦晚回眸,愣在了原地。
穆子越凝神望着她额头上的一点灰尘,情不自禁地缓缓伸出了手,像是眼前的珍宝蒙了尘,想要轻轻拂去。
感觉到穆子越的气息越来越近,薛亦晚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沉默间有一丝凉意。
薛亦晚蹙着眉移开了视线,“我……”
穆子越却是先笑出了声,他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叹道:“现在居然都吓不到小晚儿了,真教人难过。”
一阵晚风吹过,穆子越被风吹起的衣角飘逸而缱绻。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在穆子越朓达而戏谑的声音中,薛亦晚缓过了神,穆子越又在拿自己取乐罢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珉唇轻笑着,随后抬起了头。
原来今晚真有一轮明月。
京都呢?也能瞧见?